自从谢玹来到荣春宫,皇帝便许久未曾来过。在她眼中,皇帝垂青才是瑢妃娘娘这生唯出路。即便瑢妃性子冷,皇帝不常留宿宫中,她也知道,皇帝仍是欢喜。现在倒好,有谢玹这个名义上皇子,皇帝就好似放下心,竟再也不来看瑢妃眼!
于瑢妃娘娘来说,谢玹这种出生便注定不会受重用皇子,不仅不会成为攀升阶梯,反而是累赘!
大丫鬟心中想许多,却单单没想过自家主子压根没想过往上攀附。她此时满心满眼都在替瑢妃委屈,又担心谢玹若是家宴去迟,会连累瑢妃被责骂教养不周,委屈、愤慨、不耐,情绪纷繁交杂,竟催使她径直朝谢玹被褥伸出手。
在动作先行,脑子还未跟上刹那,大丫鬟手稍微顿下。然而还没等她回神,便觉手腕被人蓦然捏住,紧接着整个人便被股大力挥开。
谢玹已然掀开被褥,眼中根本不见丝毫朦胧困意。他睨着眼,缓慢而悠然地说道:“记得你叫檀夏?”
当今皇太后顾念儿孙亲情,虽并非皇帝生母,每逢好时令,也会在宫中设立家宴,共享天伦之乐。但说是家宴,除皇室,坐到宴桌前还有些朝廷重臣儿女、王府中世子等等,不可当寻常家宴般怠慢。
但此时,谢玹听着大丫鬟略微不耐声音,忽而又想怠慢。
他抱着被子往床角滚,道:“时间还早,不急。”
“怎能不急?!”
谢玹态度倦怠,大丫鬟倒急,声线骤然拔高。随后她发觉自己有些逾矩,忙找补道,“太后娘娘想必已经起,小殿下为赖这回床,去迟惹怒娘娘岂不是得不偿失?”
耳畔没有熟悉诵经声,谢玹回到荣春宫后几个夜晚里,又做许多乱七八糟梦。
又日,他从迷蒙中醒来时,天色不过拂晓,炉中不知何时已燃起星星火光,彰示着曾有人来此为他添过炭。
谢玹连着挨好几天冻,骤然被温暖火光包围,时还有些不适应。宫里侍女们天还未泛起肚白时便繁忙起来,瑢妃喜静,侍女们只得动静稍轻。
僻静院落里,细碎脚步声匆匆。没多久,似有人停在谢玹门前,抬手“笃笃笃”敲三下门:“小殿下。”
是荣春宫大丫鬟颇具敷衍声音。
檀夏跌坐在地上,时还有些茫然。
谢玹不再作声,半晌,门外也止话音。
片刻之后,门被人由外向内重重地推开。只见大丫鬟疾步走上前来,竟直接将窗棂拉开,早春寒意争先恐后地钻屋内,将刚聚拢不久暖意驱散殆尽。
“小殿下。”大丫鬟凉凉道,“该起。”
谢玹动不动,头扎在被子里,似乎又睡过去。
大丫鬟看着鼓鼓囊囊被褥,心中蓦然升起阵无名怒火。
谢玹眼也不抬:“何事?”
“小殿下别忘,今日是太后娘娘举办宫中家宴,瑢妃娘娘担心小殿下睡过头,差奴婢过来知会声。”
隔着块厚重门板,谢玹都能感受到大丫鬟脸上是如何不情愿。
这番话说得虽得体,可言语间不难分辨出另层意思——你谢玹自己忘家宴便罢,到头来太后和皇上没看见人,定要来问罪瑢妃,你别给家娘娘惹麻烦。
谢玹倒是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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