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坐于矮凳上,却也比俯首行跪礼檀夏要高上许多。但此时,他眼中寒意已然褪去,仿佛正透过眼前这个因身份、地位、立场等原因,而不得不臣服于人下侍女,看见某个人影子。
他浅浅尝口茶,是凉,没在意。
“想要站着说话?”谢玹轻声道,“那你得站得够高才行。”
*
檀夏头回亲自服侍谢玹,也头回发觉,眼前这个小殿下并非什不拘小节之人。他带着身伤狼狈回到荣春宫时场景还历历在目,檀夏便以为这孩子早已习惯在浑泥中摸爬滚打,与那些矜贵皇子不同。
“哦,或许是说岔。”谢玹回身道,“母妃与世无争,想必荣春宫也没什规矩,上上下下权当家人。你自小不在宫中长大,母妃待你好,你便自认人与人之间若没身份沟壑,不过是两副臭皮囊,没有谁比谁高贵。你现在跪在面前,兴许心底还想着,这是对自己折辱,是吗?”
檀夏心头震。
进屋以来,她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年纪再小,在皇帝心中分量再低,也是个皇子。
她微微抬起头,透过双臂缝隙去看谢玹,试图从他那瘦弱单薄身躯里看出些什不样东西,但无所获。
谢玹将檀夏反应看在眼底,轻轻笑:“看来这回说中。”
“问你话!”谢玹冷斥道。
檀夏被这厉声吓得浑身颤,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方才行径太过放肆,是能被拖出去就地杖毙,脸上泛起些许仓皇神色。
但身为大丫鬟到底是个经事,她迅速镇定下来,抬眼看向谢玹,点头:“是。”
“你礼教嬷嬷没教过你怎和主子说话吗?”
感受到谢玹言语间冰冷,檀夏心中不忿,却也仍是俯身磕个头:“回殿下,奴婢确名檀夏。”
哪像现在——
有小丫鬟端着饭食往瑢妃房中送去,谢玹隔着窗远远看两眼,嫌弃得鼻子都皱起来:“这是哪位名家做黄鱼,刺都不挑出来。”
檀夏心想:又不是给你吃。
床铺边围着几个侍女,在谢
下刻,他改辞色,将茶杯重重磕在桌面,也砸进檀夏心里。
“那你知不知道,若今日,若此时此地,不是,换作任意个皇子、任意个能下榻在此处人,你项上人头都早已落地。”谢玹垂眸看向檀夏,以种居高临下姿态,“不仅如此,你敬爱主子也会因你莽撞受到牵连,轻则罚俸,重则当领个不治之罪。”
说罢,谢玹像忽然想起什,微微弯起唇角:”当然,也能成全你想人头落地心愿,也并没人会来问责。“
檀夏并不是愚笨之人,登时再次俯身磕头,比任何时刻都诚恳真挚:“是奴婢不敬,与瑢妃娘娘无关,望小殿下责罚!”
谢玹没动。
谢玹缓缓站起来,赤脚踩在地上,身后是伏地叩拜下人。
他向前走几步,手负于身后,另手端起桌上茶杯把玩,状似漫不经心:“你是在不满。”
檀夏脸被遮掩在双臂之下,没人知晓她现下是何种表情。
“你觉得只是个不受宠皇子,掀不起大风大浪。若受什委屈,就只敢默默咽下苦楚,不能多言句。”
檀夏:“……小殿下说笑。”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