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从背光处走出,露出张棱角分明脸来。
最为打眼,不是他这副如同被浓墨重彩填画后五官,而是他看人时眼神。仿佛无论现在站在他面前是谁,是平民是贵族是文学大儒还是达官贵人,他都会用这种目空切目光盯着你。
尺寸,点滴,在你毫无察觉、或放松警惕之时,将你把拽入深渊。
“李应寒。”李徵微微颔首,似在等待谢玹自报家门。
谢玹垂眸看向李徵藏袖中短刀,那乌色衣摆呈现出异样暗色,是水,亦或是别什东西。良久,他轻轻笑道:“谢星澜。”
他早就知道进门不是什无关紧要人。
谢玹抬头看向李徵。
由于正处背光,谢玹看不清他脸,但闻得到他身上浓重血腥味。
或许是来自于李徵本人——李缙因他伤人事罚得重,打板子挨鞭子,又没有及时医治才会如此;亦或许,是李徵在杀人后,溅落在衣衫上属于他人血气。
谢玹久违地嗅到属于同类人气息。
握刀之人没有丝毫犹豫,动作干净利落,提刀便刺。
利刃白光入眼瞬间,谢玹仿佛真听到来自死亡号角声。他仓促间抬起胳膊,把架住男人手腕:“等等,是……”
“你是什?”
出乎意料,在刀刃即将插进血肉前刻,男人真停手。
屋内晦暗不明,在如此背光情况下,唯有他双眼,似明朗夜空下点星子,危险又迷人。
两人心中分明都警惕万分、各怀鬼胎,却好似对见如故知心人。
……说见如故,其实也未尝不可。
长桌上茶水终于停止沸腾。烟波淼淼水汽顺着窗往外散去,与不甚明媚阳光相合,亦如雾失楼台,月渡迷津。李徵给谢玹斟杯茶,开门见山道:“想打听什?”
他也把当做王太后人。
谢玹边想着,端起茶杯动作却未停,好似对方问不是本应藏在阴谋诡计里话语,而是在问他,今日
这是个极其新奇体验。
“想问是怎知道?”见谢玹不言,李徵又兀自道,“绮罗苏绣,袖口缀有杭州特制金线,暗纹……”
“暗纹以鹤为基准,辅以松叶形状针脚围绕,是独属于杭州秦家手艺。”谢玹打断他,“秦家人前些日子刚往宫中送批成衣,能穿上,也只有皇亲国戚。”
李徵哼笑声。
府内下人见谢玹衣着凌乱,穿戴随意,与他们印象中贵公子有出入,便自然不会对他身份有所怀疑。但穿在身上东西,到底还是有高低贵贱之分。
“是……刚来小厮。“谢玹语气微顿,“想看看徵少爷有什需要帮忙。”
那双眼只盯着谢玹看,也不知在视线如此受限情况下,他能看出个什花出来。片刻后,他松开谢玹站起来,哂笑:“你可不是什小厮。”
窗被“吱呀”打开。
春意便随着阳光降临在这间阴暗屋子里。炉边还沏着壶茶,正热火朝天地冒着热气,李徵随手抄起桌上杯子,悠悠地送至嘴边。
窗影之下,李徵外轮廓仿佛被蒙上层细碎光影。他侧着身子,目光不知望向窗外何处,在片静默中开口:“你是谢青山第几个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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