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栩与杜喻之依旧不动如山,安如磐石地将自己身体与座椅连为体,做那狂风骤雨中透明人;角落里秦庭,因手持折扇缘故,旁人看不清他表情——倒是谢玹始被股视线盯得如芒在背,仿佛自己身上长出花似。他垂着眼,双手握住茶杯,不去管外物风和雨。
座下之中,情绪最为不稳,当属十皇子与李缙二人。
立太子,便等同于从王太后手中分权。若太子乖觉,兴许能为他所用;反之,不过是多为自己树敌而已,王太后不愿早早立太子也是因此。
可今日十皇子入殿后,她为何又如此痛快地答应?
李缙虽狂妄,但亦是个谨小慎微之人,他担心其中有诈。
在以威严示人之时,她眼中只有风霜刮不走寒冰,而若是笑起来,眉宇间艳丽,就依稀能让人分辨出她仍在做妃嫔时影子,富有生机与灵动。
“你把你方才说过话,再说遍。”
李缙时只觉莫名,但想想后,也没拒绝。
“臣方才进言,大周万朝来贺,乃四海之内唯霸主,全因历代皇帝呕心沥血殚精竭虑。如今朝陛下虽力有不逮,却仍以副病躯为万民求福祉,为人臣子,亦愿跟随其后倾其所有。明君亦寻,赤心难觅,望太后娘娘看在陛下如此辛劳之际,为其铲除后顾之忧啊!”
这番谏言,他说过许多次,次次都被王太后以再议打回来。
脱之意,亦或许只是他惯会用花言巧语蛊惑人心。只是他不得不承认,这番话,确实说到他心坎上。
看样子,皇祖母也颇为受用。
她脸上露出丝欣慰来。
这份惬意,令殿内直压抑着气氛也消散些许。他们被准许落座在王太后左右,奉茶太监适时眼尖地为桌上再添两盏茶。
茶盏温热冒着热气,茶香亦芬芳四溢。
却听王太后又道:“端儿,去与李大人敬杯茶罢,没有他,兴许也就没有哀家今日这个决定。”
也是在这时,谢玹忽而抬起眼。
十皇子处在激动与茫然之间,脑中乱成团浆糊,王太后让他做什,他便只会做什,犹如根提
说得冠冕堂皇,底层意思却是——那龙椅上皇帝不行,要分权,要就重新立个新太子吧!
世家与皇权之间拉扯许久,看便是谁先沉不住气。
“你意思哀家明白。”王太后笑道,“立太子有稳固国祚、延绵昌盛之意,亦能帮助皇帝处理琐事。哀家不是不愿,而是需谨慎对待。”
她拍拍尚且处于懵懂状态十皇子脑袋,慈爱道:“今日你也看到,端儿片拳拳之心,想必为国为民亦能尽心尽力。李大人,就立端儿问太子,你看如何?”
此言犹如深厚云层中,厉声劈出道惊雷,轰隆隆在每个人耳边炸开。但苍穹之中,除无形声音,便再看不清其他。
四下无话,王太后只无言地目视着桌上茶盏。这令正在奉茶太监胆战心惊,生怕自己手抖将茶撒桌从而惹怒太后,只紧紧地盯着手里壶。
“李卿。”王太后冷不丁地出声。
奉茶太监手终究还是没能控制住,小幅度地抖下,茶水如雨珠,溅射在暗沉桌上。
李缙顿顿,起身道:“娘娘请讲。”
年轻太后露出个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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