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谢玹,才十七岁。
在凤九渊记忆中,他曾见过谢玹做皇帝时写诏书。龙飞凤舞,笔锋虽有肉眼可见压制,但仍能从中看出行草草,与狂草狂。
那是三十岁谢氏皇帝,谢玹。
两封信没写多久,第字墨迹半干之际,凤九渊已然搁笔。刚刚从榻上起来,身上没什饰物,他在身上搜刮遍没找到能证明身份东西,便索性放弃:“直接将信送过去吧,他们认得字迹,还有……”
影卫听着,以为凤九渊后续还有别交代,可他左等右等,都没能等来下句话。
他大着胆子,将头微微抬起几寸,余光瞥见凤九渊竟然怔在案前。
——他还从未见过自家王爷露过这种表情。
空茫、惘然、惊诧。
听见那三个字,影卫愈发将头颅压低,只盯着自己脚尖:“找到。”
凤九渊:“带走?”
“刚带走。”影卫低声道,“只是那场面不大好看。”
岂止是不好看。
秦庭虽为家之主,行事却十分恣意,说好听些是叛逆不羁,说难听些叫不知轻重。换身黑衣把面蒙,带着暗阁里几个暗卫便冲到贼寇寨子里去。
景扬做这个州府多久。”他状似随意地问道。
影卫哪知道这个,顿时心头凛。好在旁边服侍下人是永州人,又机灵,见旁人答不出,忙道:“回王爷,奴婢知道,大约有七年。”
“七年。”怀远王缓缓重复,下下地摩擦着谢玹留下那封信,“倒也有些年头。”
影卫静默不言。
但久伴凤九渊身侧,他已明白,凤九渊既然能问出这句话,就证明,他想要李景扬命。
片刻后,凤九渊回过神来。即便动作依旧缓慢,但影卫就是在凤九渊手指尖瞥到丝颤抖。
他将压在石砚下那封信缓缓抽出来,目光落在谢玹张牙舞爪字迹上。
人在哪个年纪,就有他哪个年纪写字习惯。
譬如凤九渊自己,儿时作为世子在王府中快意长大,听是经文政要,写字随先生,工整中带着丝傲气;少时因家中变故,父亲早早离世,行文时便少些幼时灵气与规矩,寥寥草草地抒发自己苦闷;而现在,若有人看见凤九渊字,则定然无法透过纸面看出他半分性情。
因为现在他心有城府,滴水不漏。
“那倒无碍。”凤九渊笑笑,“他们那出戏总该演上几天……”
他缓缓踱步至案边,将谢玹留信仔细规整地抚平,而后压在砚下。
桌案中央摆着张空白纸,凤九渊缓缓提笔,沾点墨:“你带着信再去次寨子,让他们尽快由暗转明,出现在李缙视野里。饵放久,容易坏。”
“是。”
“对,也顺便往京城去封,就说,鱼已上钩。”凤九渊嘴角噙着温和笑,“星澜既然想入局,那便退上步,助他力。反正他与目致,都是想李缙死。”
哪怕只有瞬间念头。
但,王爷不是还要借李景扬让另件事公之于众?
他思踱至此,岂料凤九渊也与他想到处。
那繁杂华贵最后层外衣终于规规整整地穿在凤九渊身上,侍者俯身行礼,兀自退去,凤九渊便负手站起身来。
“秦庭找到谢青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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