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顾云秋双手合十、沉眉闭目,口中念念有词地磕头:
“宁王顾氏列祖列宗在上,还有神仙菩萨、各路天上英雄好汉,今遭偷食供果,实非有意冒犯,而是饿得太狠……”
三拜之后,他直起身,两只眼睛似饿狼,直勾勾看向那碟真果子。
然后,乌影就看着他抱起那个榠楂,吭哧咬下大口。
“……”
乌影站在门口地毯上弹去身上落雨,将刚才探查到悉数道明。
李从舟伤在后背灵台穴附近,溃烂伤口被尖刀剜去,愈合处落下很大个起伏不平痂。
乌影瞥眼,笑道:“挺好,结疤。”
李从舟没接话,只将拆下来那重重泛黄绷带丢进炉中烧,而后走到褪下僧袍边,从那团衣料中摸出块干粮,丢给乌影。
乌影凌空接,却忍不住使坏装傻,“干嘛?不饿。”
前世他就够惨,今生他可不想因为偷吃供果再开罪几个天上老神仙。
想是这般想,但人在饿得头晕眼花时,很多行为其实都不受控制。
顾云秋翻来覆去在地上滚会儿,最终还是坐起来,双手垫着下巴趴到供桌前,拿手戳戳那两种果子——
榠楂是种形似木瓜高果,比木瓜大上几分,最大能长到四五寸许,果皮颜色是种很亮琥珀色,而且带有源源不断清香。
至于优昙钵,这是越州带叫法。
酒,放在供桌上这小壶看起来有些年头,里面酒液大抵已蒸发大半,拿起来摇就咣当咣当。
顾云秋不会喝酒,对此没太在意,扫眼就移开视线,目光直直盯向另个碟子里两样果子。
王府祠堂有专人打理,中间果垒要每天擦拭、做到尘不染,装玉酿春陶壶、杯盏,以及下面青瓷碟都要保证釉面整洁干净。
而剩下碟供果是每天都要换,所以那榠楂和优昙钵都是新鲜。
先前进来时,顾云秋光顾着看墙壁上画,这会儿饿狠,才想起来供桌上有新鲜果子。
含着果皮果肉顾云秋愣瞬,而后整张脸皱成团,哇地声将嘴里东西吐满地:
李从舟冷冷睨他。
不得不说,他这瞪人时真有些凶神恶煞,就连乌影都撑不过时三刻——
“行行,”乌影投降、摆摆手,“去送就是。”
李从舟这才转过身,点点头:满意。
乌影顺原路返回,翻身进祠堂时,宁王世子竟然乖乖跪到那软垫……啊呸,蒲团上——
京城人多叫它“无花果”或“木馒头”,这东西多生岭南、苗疆,状似小梨,皮色微红或深紫,外观看上去十分漂亮。
顾云秋重重砸吧下嘴,闭上眼睛,声音小小:
“……好想吃哦。”
这切都被挂在房梁上乌影尽收眼底,他挑眉半晌,终于憋不住勾起嘴角,然后趁天黑,又悄无声息地摸回泓宁堂客舍里。
顺窗户翻进去时,李从舟正解衣衫、在拆中衣下层层绷带。
只是——
那是供果诶,他这样取而不告、直接拿起来吃,会不会遭报应?
毕竟这是宁王顾氏祠堂,这多老神仙要保佑、要原谅也只管着他们顾家自己子孙。
而他……
顾云秋咬咬嘴唇,攥紧小毯子翻身,闭上眼不再看那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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