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秋舔舔唇瓣,目光放空地看着面前长供桌,供桌上正中摆着宁王先祖漆金牌位,往后两侧又排开前朝老宁王和他妻儿几个人。
长明灯芯烛火摇曳,三柱清香袅袅不绝。
香炉之前,却正好有三碟珠花供果。
中间盘是高饤果垒,在牙盘上叠三层石榴、鹅梨、香圆、真柑和樱桃等。
饤有专供陈设意,盘中瓜果美则美矣,却是用木头雕,中看不中吃。
“明明都有给你寄东西写信。”
顾云秋裹紧被子,想起这个更气呼呼蹬两下腿——
整整六年,他往西北派过不少信使,数量多得让王妃都笑他,说若非知道收东西人是僧明济,怕要误会他这是在追姑娘。
而且,他也从没收到过退信。
问那些信使,也都说送到,有几个还说是当面递到李从舟手上。
看着那凌厉冷峻五官,顾云秋心里打个悚:
而且,他也越来越像前世那个疯狂嗜血疯子!
顾云秋暗中吞口唾沫,突然想到小和尚是从西北归来,他们直走陆路,说不定——
说不定,身上会带有干粮!
如此,才会有刚才回廊上那幕。
——心软、改变主意,要放他出去。
结果探脑袋看,却在长廊亮晃晃六角宫灯下,看见个身材挺拔、眉眼锋利年轻僧人。
顾云秋:!
——是小和尚!
六年未见,李从舟轮廓更加深邃。
是后来皇室入继孩子,从留下画上看,都是脱尘出俗、清丽绝艳翩翩公子。
——李从舟眉眼,还真和其中几个有几分相似。
百无聊赖地看会儿,顾云秋又想会儿自己事。
本以为顿不吃没什,但他从小锦衣玉食,从未挨饿受冻,原来不仅肚子会咕咕叫,人还会变虚、心跳也会变快……
在大口喝掉两壶水后,顾云秋终于决定:原地躺下、闷头大睡。
果垒两边,分设青瓷碟两个:
个盛着着榠楂、优昙钵,个上摆着两个小瓷盏和壶未开封玉酿春。
玉酿春是京中名
“……”
装高冷是吧!
顾云秋揪着蒲团生气:要不是怕将来掉脑袋,早不和你好!
就这折腾番,顾云秋又饿。
点心被明令禁止不许靠近祠堂,这下真没人能给他送吃。
只可惜六年未见,小和尚不知是被吓着还是傻:半块吃不给,还像吃哑药,句话也没和他说。
干嘛啊……
顾云秋抿嘴,重重靠回蒲团上:
六年不见,好感就要重新攒吗?
出家人,都这样难搞哦。
眉棱骨压低,虎目分明而狭长,鼻梁高挺、唇缘弓饱满。
灯影憧憧下,他身形高挑、宽肩厚背,劲瘦腰被两缠麻束扎在深灰色僧袍内,长腿上照旧打绑腿。
他这寒着脸、目不斜视,迎风大踏步走来,从某个角度上看,还真有点像镇国将军徐振羽。
难怪民间有句俗语,说外甥肖舅。
而且……
——或许睡着,就感觉不到饿。
这般想着,伴着屋外风声雷声雨点声,顾云秋还真酝酿出点睡意。
……
这觉睡到日暮黄昏,顾云秋揉揉眼睛醒来,却听见回廊上由远及近传来人声、脚步声。
他骨碌翻身坐起,以为是宁王或者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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