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义少来王府,却也知道宁王府雄伟壮丽、美轮美奂,属京城翘楚。
入府之时,他规规矩矩跟着引路小厮走,直到宁兴堂内见到李从舟,才恢复本性、屁股坐到罗汉床上,直盯着屋内应陈设看。
“师父怕你病中无聊,叫给你带两卷经书。依看呐,师父他老人家就是瞎操心——这王府里要什没有?”
明义随手撩下悬垂在罗汉床边床帏,“啧,瞧瞧,家师弟都用上金纱软帐!”
李从舟也不好解释这不是客房,而是宁王世子房间。
倒不是他不想走,而是他病情反复,又在当天夜里起高热。
加之宁王家太过热情,顾云秋和王妃自不必提。
就连和他只有数面之缘宁王,在听闻他病情后,也急急派人往报国寺送信,说明缘由、求得圆空大师允准,让他安心住下。
“小师傅好容易来趟,”宁王安排完,回身冲他笑,“秋秋也鲜有玩伴来家,这六年,他可想你想得不成样。”
旁顾云秋被说得脸热,蹬蹬跑过去撞宁王下。
王妃拿顾云秋和他作比,这比较,实算不上合适。
偏偏王妃直盯着他脸、在认真观察着这年轻人,李从舟这瞬低落表情被她尽收眼底。
“顺带提——”
王妃轻轻敲敲罗汉床边缘,冲李从舟挤眼睛,“喜欢孩子是不假,但也不是每个孩子都能被允许睡在这里。”
说完,也不等李从舟反应,王妃先站起来走到屋外去:
舟不知王妃为何突然和他说这些,只能静静听着。
“后来秋秋出生,这孩子可打小就闹腾,哭声洪亮不说、从小就大病小病不断,再长大点儿会说话,每天都缠人得很,要买这、要买那。”
“再往后——”王妃回头看李从舟眼,“他那脾气秉性,你也是知道,三五天就要闯回祸,而且回回都不重样。”
说到这儿,王妃顿顿,然后起身笑看李从舟:
“秋秋可以说——没样符合原本对孩子期待,但即便这样,也觉着他有趣、可爱,是这世上最好孩子。”
明义看够,这才转头来细问
宁王心思没有王妃细腻,被撞还点不给孩子面子,反认认真真给李从舟数道:
“骑马配鞍,挑着好,他要给你送去;新得块墨玉,能雕做环佩,他要留份给你。禁中新送来夏布,他要说这颜色给小和尚穿好看,要给……哎哟——?!”
顾云秋耳根通红,重重踩宁王脚后,蹬蹬跑出屋。
留下屋内王妃掩口轻笑,而宁王脸茫然,全不知自己做错什。
当日下午,收着信圆空大师派大弟子明义下山,则探病,二则给李从舟带些经书和换洗衣裳。
“嬷嬷也给小师傅准备素斋,小明济也过来观月堂用饭吧?”
看着王妃言笑晏晏,李从舟抿抿嘴,忽然明白——
顾云秋为何会长成那般甜糯糯模样。
……
往后,李从舟又在王府住几日。
“所以——”王妃拍拍李从舟肩膀,“小明济放心住下吧,就当在自己家、在报国寺样。”
李从舟愣,在顷刻间恍然。
王妃这番话,是怕他待在府上局促、怕他惊惧紧张。
但……
李从舟垂眸:父母之爱子,如何会计较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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