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心思?”陆商自嘲地笑笑,“组办善济堂吗?没——早没,莫说当年作五品官时候没那个本事,如今……个疯老头,又怎可能?”
李从舟微微皱皱眉,不喜欢看老人家这样妄自菲薄,“若帮您呢?或者说——西北大营和宁王府起帮您呢?”
这提议诱人,宁王府自不必提。
所谓西北大营,除西北战斗在前线数十万士兵,还有镇国将军徐振羽所代表徐家、四皇子凌予权还有宫中惠贵妃。
这样权势,绝非今日韩家能比。
虽然他没有举给永夜带来光明,但分出去光源会照亮他们所在那片地方,只要这种光越来越多,最终就会迎来片白昼。
所谓水滴石穿,谓“火之燎于原,不可向迩”。
李从舟明白。
而且也不用千年百年,当年被泰宁朝百姓夸赞医署局,其实在本朝上就已经出现许多问题——
地方上凭引被拿来买卖,去年开科颁发凭证数百人里、竟然有近半人认不出最常见甘草、大黄、白术。
道百姓当中最缺是什——不是如韩硝所想标准,而是那颗大医精诚本心。
所谓医者,安神定志、无欲无求,有大慈恻隐之心,方能普救含灵、兼济天下众生。
无论长幼妍蚩、怨亲善友,还是富贵贫贱、华夷愚智,都是普同等、视同仁,不得瞻前顾后、护惜自命,而至病者横死。
天下从来缺不是医生,不是规范,不是律法,而是从医之人皆能发此心愿,坚持从医本心。
韩硝管是人,但却用律法、规范和制度东西去管,符合他出身高门身份,但却缺少对百姓生活解。
若得到他们助益,陆商想办什事办不成。
老人眼睛亮亮,只是那点火像是风中残烛,半晌后他又摇摇头惨然笑,“老,没那样雄心壮志。”
“如今就等着您给结诊金诊费,到时候换两只烧鸡、买两
去岁磨勘之前,韩硝就被御史台弹劾数次,饶是韩家家大业大、在朝之人无数,他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告病在家暂避风头。
而他这避,挂名在医署局几位太医便接连请辞,借口大同小异,几乎都是说想专司于本职,请医署局另请高明。
短短三个月里,医署局记名博士就跑大半,剩下多半是韩硝门生,以及跟韩家关系亲密者,要仰人鼻息、不敢轻举妄动。
如此,今年二月里那场开科,还不知能不能顺利办起。
“那您如今还有这心思吗?”李从舟问。
陆商却不想着眼于当下人、当下事,他深知医道败坏并非日之功,而是十年百年积攒所致,他想给未来和后世留下些人、些不样人。
他和韩硝,都面对着同样片深海没有日出无尽黑暗。
但韩硝选择是将他们拥有全部柴薪集中起来,点燃烈火,让火焰熊熊燃烧,并选择不断往火里添柴、以保火焰不熄灭。
至于柴薪多久会用完,用完后如何找、上哪儿找等等这些问题,韩硝选择不考虑,或者说——交给后世去考虑。
而陆商想是,两个人力量微弱,在面对无尽黑夜是并无胜算,倒不如将这微小力量分出去,让更多人都掌握点火光、枚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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