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镇北军中这五年,其实是凌冽活得最痛快日子,他没有王爷身份,像普通士兵样
这份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直持续到他十七岁,雨夜,明帝驾崩,守在灵前他,终于无意识地听见他视为亲娘、亲兄两人,悄悄躲在暖阁中番对话——
“你也不想想,当年你七弟不过三岁小儿,皇上就要封他做宁王。若不是母亲听黄公公建议、主动提出来收养他,你这太子之位、还有这皇位,还指不定落在谁手中呢!”
“可是母亲,七弟他直很孝敬您、待也很恭敬,还是觉得没必要这防备他!”
“你懂什!皇位当前,他现在是还年轻,将来事情又有谁知道!”
……
又几日,府中桃花盛放。
微风吹动桃云杏影,凌冽正在屋外林间随手翻卷泛黄《北境地志》。实是软禁之中,也无甚趣事能打发时间。和煦暖阳惹人眠,半梦半醒间,总叫他忆起从前。
他与已故皇兄皆是明帝子嗣,皇兄行四、他行七。他们父皇膝下子嗣单薄,虽有八儿两女,真正长大成人只有他们俩兄弟和位公主。
皇兄是嫡出,而他生母则是明帝宠妃苏氏。
听宫里老人说,他母妃并非秀女,也不是跟着父皇府中旧人,而是父皇微服出巡时见钟情。入宫后便是专房贵宠,即便早年无子,也是入宫就越级封妃,还加个当时看来极僭越封号“宸”。
之后,他们两人又说什,凌冽已经全不记得,只记得当时那份骇然和心痛,还有茫茫然闯入凄风冷雨中,踉踉跄跄、带着满眼泪光遇见匆匆上京拜见新皇老将军郭云。
与披麻戴孝满朝文武不同,这位苍颜白髯老将军披着厚重铠甲,手上捧着他兜鍪,身上红披风破个大洞,上面还染满各式各样暗沉血。
宫门口太监似乎还在指责他不穿孝服,对驾崩明帝是大不敬,老将军却只是用他如鹰双眸淡淡看那公公眼,张开干裂嘴唇不卑不亢道:“老将,是自战场快马加鞭而来。”
郭老将军是真正出生贫寒泥腿子,他正二品镇北将军位,是他自己用命拼来。凌冽没有犹豫,只眼,便下定决心、不管不顾地请旨上书,跟着郭云北上从军。
皇兄大约心中有愧,答允他请求后,给他加重爵号,尊成“北宁王”。
木秀于林,宫中便有女子因宠生妒,悄悄下毒害死已是贵妃苏氏。
明帝因此辍朝数日,更严惩涉事两名宫嫔和她们家人,人被五马分尸、其家流徙千里;另人千刀万剐、其家满门抄斩。时任太医院许多太医,都被治失察之罪,最严重几个也砍头。
都说元徽六年明帝怒,流血漂橹,但那时候凌冽只有三岁,对这些事情记得懵懵懂懂,母妃死后他便被父皇接到身边亲自教养。只是后来父皇太过伤心,积劳成疾,当时皇后舒氏便主动请求收养他。
在凌冽记忆里,他这位嫡母温婉宽和,待他如己出,对他甚至比对亲儿子更好些——认真教他写字、不厌其烦地给他念故事书,夜里学着唱江南歌谣哄他入眠。
皇兄也待他极好,处处回护,带着他在东宫念书,更因带他骑马而错过秋猎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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