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黄忧勤是宫中老人,只个眼神就读懂凌冽深意,但他也不动声色,只哽声音絮絮说道:“陛下年幼,虽是议和,那新蛮王可提不少条件,摆明欺孤儿寡母。”
不等凌冽说话,小皇帝又呜呜哭两声:“皇叔,知道你从小最疼,父皇走以后,皇祖母、母后和无依无靠,您是亲皇叔,您可定定要帮!”
小皇帝登基没几日,加上凌冽是他长辈,他这番话没用“朕”自称,习惯性地用“”。
凌冽没有立刻答应,只看旁边敢怒不敢言元宵眼——黄忧勤话里话外都在说西南战事,小皇帝也有要他帮忙意思,但若是上战场、前往议和,解他秉性元宵刚才定不会说出什“大事不好”来。
没有等到凌冽反应,黄忧勤有点儿意外,他轻咳声,又补充道,“先帝去后,娘娘他其实直很挂心您,皇上也是心想着王爷,只是前朝政务太忙……”
朦朦胧胧魂归故里。抹游魂、在京城上空飘数年,眼看着阉党专权、外戚干政,小皇帝又蠢又坏,整个天下叫他们弄得乌烟瘴气、四分五裂。
最终,北方戎狄联合西南蛮国,长驱直入、灭国。
朝重生,凌冽倒没想到自己会回到北戎战场上,滚滚浓烟熏得整个山中黑云密布、朔风紧起,他来不及多想,只凭着本能躲掉那夺命冷箭,却最终难敌在暗处敌人,伤双腿。
去岁隆冬雪晚,江南河堤工事上贪墨不断、各大家族又上赶着往朝中塞人,文官塞满就伸手到行伍,如那羽林卫林胖子,没上过几天战场、也不知如何领兵,让这班人上前线,自然只能吃败仗。
凌冽偏着头回忆下,他记得今岁开春时西南就起战祸,只是新登基小皇帝忙着安抚旧臣、同阉党外戚们勾心斗角,自然百上加斤、应接不暇。
“什条件?”凌冽没心思同这两人虚与委蛇,许是他口气太冲,这次黄忧勤脸上露出更深惊讶,凌冽想想,自补句,“那蛮王,提什条件?”
这次,黄忧勤闭嘴,轮到小皇帝没头没脑地开口,“他、他是新上任,还、还没娶媳妇儿呢……”
“……?”凌冽愣愣,思量间忽然明白什,他不敢置信地抬头,骤然看向元宵,元宵却痛苦地别开眼。
锦朝开国皇帝好男风,经年累月下来,
前世,小皇帝处理方式好像是割地议和,如今他提到蛮子,只怕正是为此事。
小皇帝嚎半晌,没等到凌冽反应,便偷偷看旁边黄公公眼,那黄忧勤立刻起个话头,“王爷,您也知道,这些年朝廷内忧外患,北境战事好不容易平息,又赶上胶州地震、江南水患,总是不得个安生……”
凌冽没说话,等着他下文。
“……咳,北境幸亏有您和镇北军骁勇,到底是守下来,可那西南蛮国,嗐,他们新上任蛮王好生不讲理,欺朝中无人,连日来已攻下朝数城,西南将士死伤无数,最终才在镜城将他拦截。”
镜城地处中原,若非西南十六州尽数沦陷……凌冽眉峰紧蹙地瞥黄忧勤眼,心道这人还真有脸说什“数城”和“拦截”,只怕根本是蛮族担心战线过长、不想再孤军深入才休战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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