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陛下协文武百官相送,且请共饮此盏,王爷此去,万望珍重!”
小皇帝也擦擦眼泪,端着酒杯重重点头,“嗯嗯,皇叔你定定要好好!”
凌冽看这两人唱和模样,暂时也想不到什脱身之计,只能端起酒杯。说时迟、那时快,人群中忽然传来
果然,车队行至城门口,外头礼官按着规矩说吉祥话,小皇帝在黄忧勤搀扶下,泪眼婆娑地走上前来,他眼巴巴地看着凌冽,扁扁嘴,忽然推开黄忧勤扑上来,软糯着声音叫句“皇叔——”
凌冽任他演戏,没配合也没有戳破,只匆匆看圈在场众人,他瞧见舒家干亲眷们聚在起,多围着那宣武将军舒楚修议论着什,而舒楚修则是满脸阴狠和怨毒。
等小皇帝这折子“情深”戏码唱完,黄忧勤便粉墨登场,从明光殿首领小太监手中接过来个黄金打造托盘,上头放着只龙首玛瑙碧玉瓶和两只翠玉杯,“王爷,陛下为着这事儿,好几日睡不好。”
凌冽挑眉看他眼,目光落在那托盘上,他记得这只龙首瓶是西域贡来新鲜玩意儿,称“鸳鸯壶”或“阴阳壶”,酒瓶瓶身较寻常大上许多,倒酒把子上镶嵌着枚碧玺圆珠,制式精巧、暗藏关窍连通壶口两道,壶中能够放两种酒,只消轻轻拨动那圆珠,就能使倒出来酒液不同。
西域商人多用此壶来变戏法,传到中原却变成种赴鸿门、下毒酒、使阴谋好物。
“……”
见自家王爷用看傻子表情看着自己,元宵才知道自己又问蠢话,他扁扁嘴。
“……怕他成为小谏官第二,怕他走那江陵籍太学生老路,”这次,凌冽没有给元宵再开口机会,他怕自己还没撑到南境就彻底被这小子气死,“他们做都是好事,但落在那些人眼中,这就是威胁和僭越。”
元宵爱哭,却也不是真傻。
他愣会儿,想开口说什,最终张嘴却狼狈地打个哭嗝儿,冒出老大个鼻涕泡来。
凌冽倒没想到黄忧勤还有这手。
“先帝同您是兄弟情深,如今陛下能仰仗只有您这位皇叔。若非那蛮王逼得太急,万不会出此下下策,还请王爷莫要责怪陛下,陛下他其实也很难过。”
难过不难过凌冽看不大出,但他却知道他这小侄子可不是什良善之辈、能叫人轻易摆布。他神色淡淡,只冲黄忧勤点点头,心里琢磨着黄忧勤会下毒,漫不经心应,“公公说是。”
黄忧勤看凌冽眼——在他记忆中,这位能怒之下北上从军王爷,可不是这好说话主儿。他赔笑着又说几句吉祥话,才斟酒。
即便黄忧勤已经很小心,但凌冽还是看清他那点手上小动作。
“……”恼羞成怒小管事红透脸,两腮鼓起来变成个圆溜溜皮球,元宵揪着凌冽塞给他手帕,闷闷地补充句,“给您洗干净就是……”
凌冽摇摇头闭目,他倒羡慕元宵、没心没肺。
和亲这事儿只怕还没完,黄忧勤和太皇太后都不算什好相与人,他们在王府驳那两位教引嬷嬷面子,这会儿只怕还有什后招在等着——
宫里这几位不信他,他也同样不信他们。
生在皇室,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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