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累遭变迁,又被幽居在此数日,骤然落差让她仿佛夜之间苍老数十岁,挽在脑后发髻也变成花白。她垂眸看着站在眼前青年,这实际上是他们近来第二次见面。
上次,这个年轻人在戎狄大军前提出,要留她性命。
舒氏当时很感谢他,后来眼睁睁看着身边宫人都被戎狄所杀,耳畔听着宫女被肆意玩弄*|杀惨呼,她又觉得惶然,后来,门口小士兵次次给她递进来消息,每个都更令她绝望——
大哥和小弟反叛,被北宁王和蛮国大军诛杀。
小皇帝在江南被身边人背叛,头颅被斩下。
而简先生负手站在明光殿正中红门下,遥遥看眼远处漫天红霞,听着耳畔冲天喊杀,嘴角绽放抹舒心笑容后,他转身,绕过金殿上九龙椅,缓缓走向冷宫方向。
这次,那个被他吓尿小士兵稳稳地站在冷宫门口,“您、您来。”
简先生扬扬下巴,“开门,要进去。”
小士兵连忙打开冷宫上挂着铜锁,咔嚓声,红色木门向两边打开,夏日暑热似乎没有点儿照进这座宫殿,里面阴气森森,所有东西上都因常年无人打扫缘故而布满厚厚积灰和尘土。
简先生让小士兵站在门口,他自己迈步径直走向正殿。
茶人,“是你?”
简先生似笑非笑,只是看着他道:“他说得没错,您确确实实曾说过这样话。”
伊稚查涨红脸,却还咬牙不认,他看着眼前男人,忽然大笑声,“别说那些虚!姓简,你从来心思深沉、智计无双,会想不到中原人这两面包夹阵势?你难道就不是故意?!”
“那大王您这可就是冤枉,”简先生耸耸肩,十分无辜,“故意安排错漏,又能从其中得到什好处?”
伊稚查眼皮狂跳,指着简先生浑身颤抖,但也说不出二三。
舒家在蜀中利州势力被连根拔起,造反谋逆事已是板上钉钉。
……
舒氏抿抿嘴,审视着站在枯萎荷塘中年轻人,犹豫地拧起眉,“你……
正殿前个嬷嬷正在浆洗衣服,见着有人进来,还戒备地拿起捣衣杵,待看清进来是个中原人后,她又狐疑地看看冷宫门口,“你……?”
简先生看她眼,没理她,而是直冲门里喊,“都到今日,皇后娘娘还要在里面躲多久?”
嬷嬷惊,想要上前护着她主子最后尊严。
结果,她才堪堪走两步,大殿那扇摇摇欲坠门就从里打开,舒氏太皇太后慢慢从殿内走出。她看上去苍老清减不少,容色气质也不好,身上衣衫虽然干净,却也是粗布长裙,没有点儿属于皇室贵气。
她不过五十余岁,在外也不能称得上是老太婆。
相反,简先生自己先站起来,“无论如何,您首要目标,该是去统兵、打退敌军。”
伊稚查顿,瞪他眼后,终于披甲持刀,从金殿上走出来,他在同简先生错身时候,抬起手来狠狠地拍他肩膀两下,如鹰眼眸中闪过是阴鸷光芒——
“先生若无二心,待事情平定后,你或许能分治天下。”
简先生挑挑眉,笑而不语。
伊稚查见他不说话,呿声将人推开,拿起弯刀,急匆匆披上战甲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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