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又有新孩子。也许是那场失败婚姻和教育让她过于受挫,使她性格变很多,她似乎从不和继父吵架,对双胞胎也不像对自己那严格。爸爸也是。他们都像是变个人,在新家庭里成为更好妻子、丈夫、父母。
徐东霞丈夫从厨房出来,把两盘菜摆到餐桌上,秋辞闻到新出锅热菜香味。那和捂路外卖不样,白瓷盘子和次性餐盒也不样。
徐东霞页页地展示儿子结婚照,说儿子成家又立业,这是她最大福气,等再抱上孙子,她便别无他求。她比以前老、胖,曾经让小孩子秋辞因为总联想到巫婆而感到害怕鹰钩鼻也长肉,变成善良面相。
就像是所有人都变好,获得幸福,只有秋辞个人停在曾经痛苦里,做着无法摆脱噩梦。
他看着脸和煦笑容徐东霞,又看看相册里微笑着英俊男子,心想:可是,凭什呢?
秋辞暗暗咬住后牙,喉咙里发堵。
他妈妈不知道他住哪个区、上班远还是近、自己住还是合租。他妈妈从来都没有问过。
徐东霞拖着小老太太脚步跑走又回来,给他展示那对新人结婚照。
精装相册页页翻过去,每页都是对微笑俊男靓女,让人想起那类成语,什成双成对、幸福美满、天作之合。
秋辞想起以前摆在家里书架上爸爸妈妈结婚照。他父母曾是家属院里模范夫妻,他们家曾那令人艳羡,尽管关起门来总在争吵。
秋辞,你住北京哪个区啊?租房还是也买房?”
秋辞被她问得愣下,“……租房。”
他在徐东霞眼里看到高兴。
徐东霞藏着攀比胜利喜悦,用长辈口吻说:“也是,你比席扉小好几岁呢,还不着急买房——你以后也打算留在北京吗?”
“……嗯。”
他想起自己被徐东霞告发以后,回到家,爸爸妈妈歇斯底里地相互指责对方。
徐东霞提起自己儿子,永远是“儿子”、“儿子”,而他爸爸妈妈指着他,发着抖地冲对方喊:“你儿子把脸都丢尽!”
他爸爸妈妈什事都能吵起来,炒菜放多少盐会吵、空调该开到几度会吵,结婚十几年,似乎无法在任何事上达成共识。
但那天,他们达成空前致,看向他眼神如出辙:像看个耻辱、个垃圾。
可他明明是爸爸妈妈骄傲,是他们付出无数心血、报以无限期待孩子。
“在哪个区?离亚运村近不近?席扉他们新房在亚运村。”
“……西城区。”
徐东霞有些惊讶地挑下眉,“西城区是好地段吧?”又追问:“自己住还是跟人合租啊?”
秋辞突然非常烦躁,并且把这种不烦显出来:“自己。”
徐东霞眼神变几轮,把斜过来身子退回去,最后还是看在那几盒礼物面子上,以关心口吻对秋辞说:“那你负担也不小呢,不过上班近也好,每天路上能省不少时间,不像席扉,每天都得八点以后才到家。”又补充句,“席扉自己创业,他办公室也在那块儿,以后结婚上班也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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