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席扉碗粥吃得飞快,吃完以后那碗素粥都还没凉,他就半勺半勺地舀起来,送到唇前吹吹,再喂给父亲。
秋辞自己粥吃得很慢,边吃边看着他,想起他父亲刚被从重症室里推出来时,那双深眼窝眼里立刻湿,紧紧捧住父亲没有输液那只手。他们跟着病床进到电梯里,父亲躺在病床上,费力地问:“累不累?”句话问半分钟。盛席扉直弯着腰,把耳朵贴在父亲嘴边,耐心地等他哆嗦着说完最后个字,然后笑着说:“不累!刚在外面铺床,睡过觉。”
同病房里共有四个病人,有个病人直呓语,有个病人直狂躁,盛席扉父亲直呻吟,他意识不是特别清醒,仍有些糊涂。
家属们疲惫是从内里透出来,最后浮到脸上。盛席扉疲惫只限于眼底黑眼圈,握着父亲手,在父亲没那痛苦时不停说着鼓励话。说得多,连秋辞都信,他们马上就能转去北京最好康复医院,用不多久就能下地走路,恢复到与从前没什两样。
秋辞又想起别床护工来给病人拍痰、翻身时候,盛席扉都认真地看着。他也买护工服务,但是来护工手重,他接受不,就自己来,轻轻地搬动父亲胳膊、腿、胳膊,就将父亲侧过身来,然后边给父亲盖被子边对秋辞说:“两个小时就得翻次,卧床病人容易长褥疮,特受罪。”
开车回去路上,秋辞脑子里放ppt样地回想医院里事。
他觉得盛席扉真是个运气好人,所以他生在徐东霞家里也能以为家庭幸福,去楼上跑圈,就真等来个床位。
唯美中不足是准备不够充分,普通病房里需要很多物品。盛席扉舍不得打扰母亲睡觉,也不知道叫哪个亲戚过来能少生事端。那时秋辞挺身而出,说:“席扉,去买吧。”
他去医院外超市买毛巾、成人纸尿裤之类用品,还顺便带回来三份粥,为盛席扉解决大难题。当时他跑来跑去也觉得累,这会儿想起来却最介意:“原来直在喊他firstname.”
他是通过护士喊病人名字和病人床尾挂牌明白,“席扉”父亲叫盛国强,所以“席扉”是“盛席扉”。当时他脸上滚烫,也不知道直被亲切称呼那个有没有看出端倪。
秋辞虚心点头,假装这些知识对自己也有用。
他又想起自己拎着大包东西和三份粥回到重症室外走廊时,看到盛席扉正坐在椅子上,躬着腰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像是在看视频。
他觉得奇怪,走近才发现,原来是在学习如何照顾病
他还介意自己引用古诗。不应该提李白和陶渊明。但实际上,更正确不应该是不提李白和陶渊明,而是提就提,没什不起。
他还不自觉撒谎。
离开前,盛席扉问他:“你是回家还是回北京?”这提醒他,在这个城市他也应当有个家,便虚伪地回答:“回家,明天早点出发回北京,还能避开高峰期。”真是个多余谎言。
秋辞明白自己发生什。
他和盛席扉点样海鲜粥,他当时也觉得巧,现在却又想,是不是因为上次吃饭时留意到他爱吃海鲜,所以自己下意识就先选海鲜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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