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去前,他问盛席扉:“要订外卖,你吃什?”
电动牙刷嗡嗡声音停下来,“听你。”
“肯德基你吃吗
他看出牙膏被动过,不由又可怜起盛席扉,猜他可能是学古代人用手指头刷牙。秋辞用完牙刷,给自己电动牙刷换新刷头,叫盛席扉进来好好刷牙,他则去沙发那边收被子。
就像夫妻,秋辞抱着被子往卧室去时候想。不是,不是夫妻,是情侣,夫妻总是不和,而情侣就很和睦,尤其是还没有真正发生肉体关系情侣,充满为对方着想与奉献热情。秋辞觉得自己可能也被生活传染丝幽默感。
放好被子,秋辞又回到洗手间,站在盛席扉身后看他刷牙。宽阔后背是有温度和重量,衣服后背压出褶也许亦有他昨晚贡献。
秋辞开始假设,如果这会儿向前走两步,抱住他,会怎样?他会回头吻自己吗?就像他们曾经聊那些有趣话题,也许每个能做选择瞬间都衍生出个平行宇宙。在那个自己抱住他宇宙里,未来将会是怎样?……可是他嘴里还有泡沫,薄荷味牙膏泡沫,混在吻里,没准也不错。
秋辞颇感兴味地想象着,脚下动不动。在当下这个宇宙里,秋辞只是站着看盛席扉刷牙。
主任走上讲台就开始产生那种害怕,因为自己真犯错而在夜里偷偷躲进被子里哭那种后悔。
盛席扉挂断电话,佝偻着待会儿,忽然蹲下去,用手摸摸秋辞种花。那盆花救回来,叶子重新饱含水分,并且生新芽。
他站起身,转过来,看见秋辞,露出吃惊表情,眼里有很多红血丝。
秋辞倚着墙,神色平静地问他:“徐老师吗?”
盛席扉十分羞愧,“是。”
电动牙刷在盛席扉嘴里嗡嗡响,他假装不知道秋辞在看他,脸都要埋进洗手池里。但是从后面看得很清楚,耳廓外缘已经红透。
秋辞又想起以前家属院里老师们总是说,当老师要是连自己孩子都教不好,又怎去教别人孩子?可事实上他们家属院孩子们普遍没有被教好,除像他这样,还有上完高中就不再上学,或者上大学或上班以后就再也不回家。
徐东霞那样老师,却教出这样儿子,这也是生活幽默。
盛席扉吐口泡沫,小心地抬头在镜子里看眼,发现秋辞还在看他,忙又低下头卖力地刷牙
秋辞笑,不再为难他。他已经知道,原来多数人生活是这样,早晨起来就能看到同类,可以看着鲜活表情,而不是对着静物发呆,可以和人说话,而不是在脑子里自言自语。他说不上羡慕,也没有觉得讨厌,他只是又解个惑。
秋辞想想,又问:“是不是不该发那条朋友圈?”
盛席扉忙说:“没有!没有……”
让秋辞现在去想,很容易就意识到那句“感谢有你”不符合他当时设计场景,倒像是不小心说出真话口误,弗洛伊德式口误。可是盛席扉并没有拆穿他。那个吻也没人再提。
秋辞觉得他们就像在玩小孩子抢椅子游戏,迈着成年人长腿,围着只小椅子兜圈子,两人伸手就能摸到椅背,却都客气地不肯先坐上去。
“去洗漱。”秋辞说完,转身去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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