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席扉剪六串,剪其中串时候走神,险些剪到肉。他把自己剪下来六串和秋辞扯下来那串起放进塑料袋里。
临分别时候,他父亲对他说,找对象结婚事不用着急,自己唯遗憾就是身体不中用,以后有孙子孙女恐怕也帮不上什忙。
这时盛席扉才恍然大悟,难怪秋辞突然和他说那些。秋辞总是比他想得更深、更远,
。
没有比盛席扉更解秋辞人,除秋辞自己,没有人像盛席扉样知道他那多秘密。然而秋辞知道自己奇怪之处可远不及此,说给别人听,谁能受得呢?
“从小学起就希望自己以后能生个小孩,还因为这个偷偷地羡慕女同学,觉得自己如果也是个女生就好。”
盛席扉果然露出吃惊表情。
秋辞自嘲地笑,“不是gendertransformation那类,就是单纯希望自己能生孩子。”他奇怪之处总是难以分类,想找个同类都不行,“你别说你以前傻,比你更傻。明明比班里同学懂得都多,却又比他们懂得都少。本来就晚熟,还比同学们小,那方面窍不通,到小学高年级就有人谈论和‘性’相关东西,听不懂,只觉得很羞耻,不敢多听,也不敢多想。”
“有关生小孩,只知道这是个人完不成事,得要两个人,可又想象不出自己和另个人有关,就只好跳过这步,直接想象那个小孩子已经出生;也因为自己特别小时候事都忘得差不多,所以直接想象那个小孩子已经上小学、升到小学高年级,升到初中以后,就想象他也上初中。”
“想象长大以后自己去爱个和很像小孩子,就觉得特别幸福,然后没完没地想下去:读到有意思故事书,就存进个专门柜子里,要留给他以后用,听到好听音乐也是样;开始讨厌弹钢琴,决定以后不要他像样每天被关在家里练琴,但是后来渐渐喜欢上音乐,就想着,也可以让他学学,但是定不逼他。想象自己亲自教他,比老师更有耐心,也更懂小孩子理解能力,有这个目标,后来自己学琴也更有动力,弹琴也变成件特别快乐事。”
“在学校里上课时候,也会认真做笔记,不是为考试那种笔记,是记下教材里面哪里编好,以后可以给他用,哪里编得不好,不符合小孩子认知,记下想要改进——那会儿当然还不懂‘认知’这个词,只觉得那些大人们编东西很笨。大人们都已经忘当小孩是什感觉,要把小孩子当成大人,要把小孩子当成傻瓜。怕自己以后也长成那种忘记童年大人,被小孩儿觉得是笨蛋,也怕自己会不理解他、伤害他、让他失望,就把每个想法都记下来,时常复习,就能永远记得当小孩儿是什感觉。”
“那些笔记现在还在吗?”盛席扉问。
“当然不在。”秋辞回答得那痛快,“也不需要。”他平静地做出最终总结:“初二闹出那件事以后,就不再想那些。”他抬起头,想把刚刚握过那串葡萄拽下来,拭几下没成功,只好两只手起,费力地扯下来,说:“还是用剪子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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