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对语言爱之深切,就越痛恨其无能。
秋辞从来都不是维特根斯坦拥趸,他从不相信从说到听起码要打两遍折扣语言能标注他世界边界。
但现在他必须得承认,那个字在他世界以外,所以他语言够不到它。
他没法依照约定俗成礼节回复句:“也爱你。”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爱”是什。
“对不起。”这是秋辞在心里对那句话回答。
秋辞经常思考和“爱”有关事。
个人类母亲倾尽切资源教育她孩子,和头母狮倾尽切努力喂养她幼崽,是同种爱吗?个人类母亲因为她孩子犯不可饶恕错误而将他逐出家门,和头母狮将她将要成年孩子逐出领地,是同种形式把爱收回吗?
他从小就有奇思妙想,吃晚饭时跟着爸爸妈妈看新闻联播都能引发他联想。有次他假想自己和新闻里小孩样是在医院里被抱错,然后他惊恐地发现,如果这是真,他没法确定爸爸妈妈知道后是否还会爱他。之后很长段时间他都生活在恐惧中,还没上学小孩子,五官都没定型,经常拿着全家人合照对着镜子紧张确认:眼睛像妈妈,嘴巴也有点像妈妈,耳朵很像爸爸,还好,还好。
后来上小学,看个科幻儿童故事,那个假想便掉转过来,变成有个和他长得模样,但比他更听话、考试不会因为粗心丢掉两分、练琴永远不嫌烦克隆人出现在他家里。从基因上讲,那也是爸爸妈妈孩子,所以能管他妈妈叫妈妈,管他爸爸叫爸爸。他先是惊恐地发现,他爸爸妈妈定发现不他被掉包;再长大两岁,那种恐惧变得更深刻,因为他意识到,比起他,爸爸妈妈会更爱那个更听话更完美“他”。
在美国时候,每年夏天,家家户户邮箱都会被塞进个宣传小手册,告诉人们鹿交配季节到,在公路上开车时偶遇野生鹿概率会大大提高,提醒人们正确应对。
盛席扉没发现自己有需要秋辞说抱歉地方。他高兴得很,自己没忍住说出那句话,而秋辞没跑,真是谢天谢地!
某天下班回家,换鞋时候在鞋柜里看见秋辞那双黑细带夹脚拖鞋和自己拖鞋摆在起,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是和秋辞住在自己曾经婚房里。婚房……嘿,婚房!
换好拖鞋从玄关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门,里面肉蛋奶蔬菜齐全,还有两瓶啤酒。有比夏天吃饭时候来瓶冰镇啤酒更爽事吗?有!就
鹿那胆小动物,听到汽车声音、看到车灯都会惊惧不已,为交配竟也敢穿梭于车流之间。为交配,最温顺食草动物都能和同类拼死相搏。
个体生存本是生物最大本能,但似乎有两件事总能让个高等生物舍生忘死:是母兽对幼崽关怀,是雄性想要交配冲动。这两者在人类语言中都被叫做“爱”。
在人类历史长河中,古今中外文艺作品最永恒主题无非两个:个是谁都躲不过死亡,另个就是谁都想拥有爱。
也许这就是那个问题答案:只有爱能与死亡抗衡,于是也只有爱能抵挡住人生被剧透后荒芜。
可把这答案总结成话后,听起来竟又如此庸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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