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遏儿乖,母后不过早去步。”
“孤和母后起走!”
他想要冲上去却被人拦腰抱起,转过头,是个路护他至此无名侍卫,他手肘狠狠击那人却不为所动。
“放开孤!”
“属下,誓死守护殿下。”
而城内,妇女孩童倚着墙根低低哭泣着,肃穆中失士气守城军早已在听得帝王吊死歪脖树后便没心志。
片凛然间,母后穿着身素纱白衣,拉着他和胞弟手登上城头。
他想起来,他不是野鬼,他是亡国太子刘遏。
那段朦胧前世在饮下孟婆汤后就怎也想不起来,可是如今却涌现出记忆碎片。
遏刘词本是制止杀戮意思,所以他出生后,他父皇就为他取名刘遏。
梦里切或是前世,带着血腥与疼痛,伴随着声低低叹息,锁入迷雾之中。
“兄长……”
·
国破家亡。
他恍惚间看到高楼城阙前,战鼓敲得震天响。
书架倒,只剩下书卷散乱在地上,徒然被清风翻弄着,窗子透着风进来,里头却空无人,阴森森平白多几分可怖。
前世尘封记忆缓缓被打开,贺子裕恍惚看到几百年前战乱。
前朝亡,生灵涂炭。
而地上,赫然有本前朝秘史正翻开着,那是前朝通史,翰林院旧编。
几月前太傅让贺子裕好好看看,而贺子裕只看到史书记那前朝太子刘遏,刘遏在亡国之后几经流离,最后遭受万般折辱,死于当时起义军中。
而那道温婉人影就这样立在城楼之上,望向城下茫茫大军,
然而那时已是王朝末期,各地起义军纷纷作乱,再难压制。
“遏儿,如今大厦将倾,你父皇已经保不住这江山太平,”模糊里城楼上,母后蹲下身抱住他,玉步摇轻轻晃着,绵软嗓音在城下长鸣号角间显为温柔,“你要知道并非是你父皇昏庸残,bao,而是刘家气数已尽。”
“母后——”
“如今,偌大王朝崩塌倾轧,已成定局。你父皇与母后已无颜面对刘家列祖列宗,唯有死,宁死不降。”
“母后,不要走。”模糊里他扯住母后衣袖,母后却平静地推开他手,投来目光像是饱含爱怜,他却看不清。他只能看着母后为胞弟戴上斗笠,遮盖容颜。
有人叫他兄长,扯着他袖子,他低头,看见那个孩子面容很熟悉。
他脱口而出“弟弟”二字,随即愣。
他虽然和小皇帝长得相似,细看却总能分出不同来,可那胞弟面容和小皇帝如出辙,只是稚嫩几岁。
“怎会这样……”
他转头环顾周围,反抗起义军已经兵临城下,黑压压人头攒动着,将士们带着血气与狰狞,面上贪婪显露无疑。
后来要看书太多,这本就被贺子裕丢在旁,只句“蛾贼杀遏以祠天”,草草写下那位亡国太子刘遏结局。
如今那半泛黄史册纸张,小楷抄写字体端端正正,印在书上刘遏悄然像是沾血,发着滚烫,且越发炽热。
贺子裕静静跪坐在地上,垂着头闭眼不语。
他只知自己是野鬼,不知姓甚名谁,不知从何处来。
直至小皇帝因他而死,他像是受此刺激清醒过来,恍然间像是有段绵长挣扎难醒梦境,被他所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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