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桃与他对视会儿,伸手来,小心翼翼地摸上他眉心。
“陛下在想什?”
直到日头渐高,衣物上湿意又被蒸干,赵琨直不知道在想什,只是目光看着不远处墙脚下,那株攀爬生长得密密麻麻锦屏藤。他忽然想起在韩桃出发来北齐时候,他特意命人敲开长英殿墙,将整座长英殿布置得破破烂烂,如同北五所那时样子。
他是趾高气扬地等着韩桃来求自己,结果却等到那人在怀中晕过去。
韩桃直是这幅性子,有什事都忍着自己来受,就算当年在服毒之后与他误会决裂也不吭声,但他却不知韩桃在那五年里活着唯指望也不过是多听到几条关于他消息,知道他在北齐登上皇位,知道他君临天下,知道他亲政第件事就是要攻打南燕。
“陛下?”
吱呀声,身后门被打开。
老宦官没说话,终究还是命人召御厨去。
几个在偏殿值守夜御医,不敢近前来,只窃窃私语说是又多几个遭殃人。
而赵琨靠在韩桃靠过地方,此时他不像个帝王,像个民间普通丈夫,直等到天边那抹鱼肚白越发明显,而后是旭日东升,晨曦洒下,微暖金光洒在赵琨身上,他却动不动,好像是睡过去。
老宦官蹑手蹑脚地去给赵琨披遮寒衣物。
他身子忽然动,推开要盖上大氅。
绪,连着身子里痛意都压下。
他咬牙,韩桃也说这余毒清大半,总归人还活着,就是去求那西天神佛,寻蓬莱仙人,也要韩桃万无失地陪着他长命百岁。
“寡人陪你……”
赵琨擦擦唇角,缓缓站起来。
他低下头,隔着幔子去贴韩桃面颊,贴至半觉着自己血腥味太重,停顿下又收回来。
赵琨闻声震,他回过头,对上韩桃虚弱且惺忪目光,原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他看着韩桃穿着身素色长袍,扶着门缓缓走出来,韩桃是迎着廊庑下三寸日光走出来,长发披散,面色发白。
“陛下没睡吗?”
“你身子……”
“睡觉,已经不痛,”韩桃慢慢走到他身边,搭住他来扶手,慢慢地跪下来,身上还沾着淡淡龙涎香气息,很好闻,精神头好像也比昨夜好多。
赵琨不知道说什,只是喉咙头像是被堵住,他看韩桃又如同在看件失而复得珍宝。
“陛下?”
“什时候?”
“辰时。”
赵琨便没开口,又接着动不动去。清晨寒意凝作露珠,叫赵琨身上都多几分水汽,几个老御医见状摇摇头,重新回到偏殿。
他像是要亲自等到韩桃醒过来。
·
许久之后,等到赵琨重新从殿中出来时候,东边天甚至都有些泛白。
又是夜未眠,龙袍上沾着斑驳血迹,看不清晰,只有金纹勾勒地方才有点红意,他仿若无事人般,召御厨去做几碗韩桃爱吃清淡食物。
老宦官说,如今时候尚早,待到承恩侯醒来怕是要日上三竿。
“可寡人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他沙哑开口道,“夫子有言,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寡人寻根问底地想要证明他心中有过寡人席之地,然而到最后——原来寡人才是那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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