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桃沙哑着嗓子安慰他道:“没事,都过去。”
那毕竟是赵琨父皇,韩桃实在怕这番话传出去,叫赵琨在史书上留下污点。
感觉到韩桃意图,赵琨微微有些僵住,他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当初不甘与怨恨历经五年已经渐渐淡下,却没想到还能迎得背后之人安慰与疼惜。
“韩桃,你是不想寡人这般疯言疯语吗?”
背后韩桃微微颔首,又摇摇头。
赵琨缓缓闭上眼,似还能想到那般情景。“那天从宫外路策马入宫,只亲眼见着母妃身白衣,从梁上轰然坠落,那道白绫束在她脖颈处,就好像是长长锁链,活活掐死母妃。”
“……所以你才在掌权之后,立下此令?”韩桃觉着嗓间发痒。
“不错,夫为寄豭,杀之无罪,”赵琨嗤笑道,“父皇那般人,就该被杀上千百回,他害母妃殉葬,害众皇兄为那区区权势争得头破血流,而他作壁上观,以此为乐——”
“赵琨!”韩桃试图阻拦。
“他千般罪行,纵使这个亲儿子亲自动手,也无不可!”
从冷宫中放出来,晋升位分,得享绵福。
但自韩桃来到齐国,还未曾听赵琨提起过那位母妃,韩桃只当是分别时日过多,赵琨母妃已然去世。
“她不是病逝,也不是死于后宫争宠……”赵琨盯着头上房梁,盯得眼睛有些发酸,缓缓道:“是那位好父皇去世之日,派人送她三尺白绫——就此断性命。”
“什?”韩桃下怔愣住,“你母妃——”
“殉葬。”
“不在,你母妃也不在,”他轻轻道,“只想着你与过去有些不同,却没有想过你为何
“砰”声,门边宫婢吓得时没端稳盘子,连着汤水洒地,她慌乱跪下去,连忙求陛下赦免。
赵琨皱起眉头,正欲发话,韩桃连忙捂住他口。
“都下去吧。”韩桃感觉到自己手心压着赵琨唇瓣,几分温热,他心沉闷跳动着,又忍不住用手圈抱住赵琨脖颈,从背后就这样拥住人。
“你作什?”赵琨有些始料未及。
宫人见状感激地连忙退下,韩桃却忍不住抱他抱得更紧,抬手摸索着去揉平他蹙起眉头,早膳粥还冒着热气,带着淡淡清甜气息。
赵琨目光沉沉,他回国之后,父皇就已经是缠绵病榻,奄奄息,那日却寻由头差他出宫办事。
他虽心生疑惑,但也没想太多,办完事后还记得买屉梅花糕带回宫中,想与母妃共食,然而等到却是父皇驾崩,母妃殉葬消息。
“当初年纪尚轻,父皇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恐登基之后有外戚干政,夺他赵氏江山……因此死也要带走母妃。”赵琨转头,转而深深地看向韩桃,眼里怨怼还是无法化去,“但唯有你知,当年在南燕心心念念皆是母妃平安与稳妥,当初与赫连榷市之事立下功劳,所求也不过是母妃从那寂寂冷宫中出来,不再受苦。”
韩桃放下手中勺,怔愣着僵住身子。赵琨当年还常说要带他见见自己母妃,说母妃定然会待他如同亲子般疼惜。
可若他没有记错,赵琨到都城后不足半月,齐国老皇帝便已驾崩,如此说来,赵琨与母妃分别数年,真正相处却不过十余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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