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种人在他心中,很早以前就绝迹。
但同样,这种人,也是潜藏在他内心深处——最渴望存在。
祁聿对自己记忆,大抵是从三四岁开始。
那时候他们家还是刚寄居在伯公家外来人口。年轻夫妻俩为养育孩子,从乡下搬来充满改革开放东风经济特区,想要在这里打拼番。
同宗族伯公成他们投奔对象,伯公所在村落在前些年被整个翻新,不远处盖厂房,村庄里也新修小平楼。伯公人住大层房子,十分大方地匀大半给他们家三口住。
更何况郑海川为给侄儿手术攒钱那股拼劲儿,无论是平日里打交道,还是视频直播里,祁聿都看得清清楚楚。清楚到有时候他都想让郑海川别瞎忙活——蠢兮兮地在那吭哧吭哧累成狗,还要对着镜头卖笑,天下来挣钱却不如别人收天房租。
祁聿搬来这栋老楼时,随身带东西不多,有张银行卡直被他塞在行李箱侧袋里。
他从毕业后就没动过那张卡,但卡里却有郑海川也许挣辈子都挣不到钱。
祁聿有时候面对郑海川那苦哈哈却依旧傻笑脸,很想把那张卡翻出来拍到他脸上,告诉他可以借给他用。但祁聿却始终没有这做。
因为他知道郑海川不会答应。
很多时候,人们都说人生时常会品尝到酸甜苦辣咸。但对于普通人而言,日常生活事实上大多是没有那多滋味可言。
如郑海川样在外务工工人,每天都是用体力和汗水在烈日下换取劳动报酬,如祁聿样医护工作者,则是靠技术和脑力与死神抢时间。还有很多像郑嘉禾这样小朋友,此时仍处于无忧无虑自在玩耍年纪,不需要操心生计与杂事烦忧。
这样日子规律而重复,看似无趣,但时间在往前走,每个人所经历人和事也都在变化。
郑海川所施工工地逐渐有水泥灌注,建筑成形。祁聿救治病人办理出院,而空闲病床又迎来新住客。郑嘉禾身体随着年龄逐渐生长开,手臂变化虽然不起眼,也在朝无法预料方向伸展。
时间晃眼就入秋。
年轻夫妻俩都进厂。丈夫成车间工人,妻子在流水线装填电子件,日子过得平淡而舒心。
后来进厂人越来越多,周围居住人口也越来越多,村子里不少人便开始“种楼”——通过各种渠道搞来建筑材料,让层平房“种”成两层,两层
祁聿直觉得,自己是不懂郑海川这种人。
活得那苦,那累。
还能成天到晚那乐呵。
但现如今他才发现,不是他不懂。
而是他不愿意去懂。
明明只说是暂住在城中村,祁聿也不知道自己怎住这几个月都没有搬。
他告诉自己,是因为每日下班回家都能听见工地还仍有噪音,但祁聿内心其实同样清楚,令他留在这里原因并不仅仅是工地,还有在工地上干活某个人。
这段日子祁聿偶尔会去郑海川家吃饭,当然,都是被郑海川盛情邀请,只不过祁聿拒绝力度次比次小。
郑海川招待他理由很充足,给小禾苗诊看病情。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祁聿就算没吃那多顿饭,对郑嘉禾病也早就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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