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主应声,又道:“京中风起云涌,你孤身人回去,需得小心。”
谢离称是。
山主与谢离并不算亲近,此时此刻,能说出口也不过是这些客套话。
谢离入山门之时只有八岁,因为母亲去世,所以穿身丧服。然而,即使裹着粗糙麻布衣裳,年幼谢离仍然展现出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沉静。
晃十年过去,谢离长成如今皎皎明月模样,他站在殿中,真如芝兰玉树,满庭生辉。
他看向逢辛,道:“走吧。”
逢辛点头,命令家仆整装,预备启程。
郗真看向扶桂,“跟回家吗?”
扶桂摇头,“山下还有生意没做完呢。”
“那好吧。”郗真道:“后会有期。”
扶桂收荷包,拱手道:“弟子拜别师父。”
药夫子重新埋头碾药,没有再说话。
山门前人山人海,各大家族马车停在山门前,来接他们家公子或姑娘。
扶桂在人群里眼就看见郗真,他身披件红色斗篷,站在座檀木车架旁,回头望着什。
扶桂挤过去,拍拍他肩,道:“你还没走啊。”
清明那日天气很好,阳光灿烂,微风和煦。扶桂背着个青布包袱,去向自己师父辞行。
药夫子药庐里晒满各种各样草药,空气里都漂浮着草药苦香。草棚下面,个黑布衣裳中年人正在碾药。
扶桂上前,道:“师父,弟子来。”
药夫子只淡淡地应声,头也没有抬。
“今日是清明,弟子要下山,特来向师父辞行。”
山主看着他,神色渐渐变得复杂,“当年她下山之时,也不过是你这般年纪。”
谢离倏地抬起头,正对上山主情绪难辨双眼。
“你母亲,她是九嶷山不世出天才,是九嶷山几百年来,最优秀个嫡传弟子。”山主凝望着谢离,似乎能透过他眼睛,看见故人。
他至今还记得那个姑娘下山之时是何等意气风发,灿烂明媚。
“可惜,”山主敛眉,“凭她人之力,难以挽大厦于将倾。她不得不放弃自己毕生所愿,转而辅佐你父亲。后来,更是因为生下你,伤根本,以致心血两枯,年岁
扶桂摆摆手,“后会有期。”
他看着郗真钻进马车,帘子放下来,掩去郗真身影。前面逢辛翻身上马,领着长长队人马下山去。
大殿之中,寂静无声。山主站在上首,居高临下地看着殿中谢离。
“山下可有人接你?”山主问道。
谢离摇头,“没有。”
郗真看见他,问道:“你见到谢离吗?”
“大师兄?”扶桂道:“他好像被山主叫去。”
郗真眉头微皱,扶桂问道:“你要等大师兄吗?”
郗真沉默,今日下山之后,同门之谊不再。再见面,他们就是抢夺争花令对手,非死不能罢休。
郗真深深呼出口气,道:“不等他。”
药夫子终于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向扶桂。他是个瘦瘦高高中年人,面容严肃,眉峰之间有深深沟壑,好像从来没有笑过。
“现在就走?”药夫子问道。
扶桂点点头。
药夫子沉吟片刻,丢给他个荷包。扶桂摸摸,荷包里面是块硬硬牌子,不知道是什。
“去吧,下山就别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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