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真身素裳,外披黑纱,连衣服也没有换。汤致见状,非但没有不满,反而笑着迎上来,道:“这是宫中新栽培几样芙蓉,太子殿下特地让老奴给大人送来。殿下说他行事荒唐,冒犯大人,还请大人勿怪。”
郗真心中憋着股郁气缓缓呼出,面上勾起个笑,道:“殿下言重。”
果然太子殿下不会真将自己贬谪,郗真心想,置之死地
谢离没说话,只是亲亲郗真后颈。
“但是你不要做人,”郗真道:“你要还是人,就不知道该怎面对你。”
谢离垂眸,看向怀中郗真。他怀疑谢离没有死,谢离知道,他已经起疑心。
郗真等两日,没等来太子贬谪旨意,反而收到家中来信。
这是郗缙亲笔信,信中问候郗真近况,又说因为先前蔡氏被抄之事,郗家近来被世家孤立,前段时间汝南叶家更是明目张胆欺到郗家眼皮子底下。不过眼下这些事情都被摆平,郗缙告诉郗真,世家态度不重要,郗氏靠山是重明太子,是当今陛下,与世家为敌是必然事情。
“承蒙太子抬爱,可郗真是定要辜负。”郗真道:“若太子执意贬谪,郗真也无话可说。”
他这会儿说这话,不是因为愧疚、哀伤或者害怕,他只是平静地、明确地拒绝太子。
他真是个复杂人,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会因为个恍惚背影做出堪称功亏篑事情。
郗真起身告辞,离开东宫。
入夜,初夏夜晚还有凉爽晚风。郗真开窗,侧着身枕着枕头,不知道在想什。
致块往花厅去。
他跪坐在席间,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
重明太子走到屏风后坐下,看着发呆郗真,问道:“郗大人很喜欢这支芙蓉花?”
郗真愣,他这才发觉手中还攥着那支芙蓉花。
“,”郗真道:“算是喜欢吧。”
郗缙还交代郗真,家里情况不好,郗真在长安也要小心,防备世家,谨慎行事。
郗真看完信,心情有些沉重。他拿起笔,却不知道要怎写回信。
正当他犹豫之时,郗山敲门进来,道:“少主,东宫来人。”
郗真心里跳,放下笔起身。
来人是汤致,他不是带着贬谪旨意来,反倒送来几盆芙蓉。
不知道过多久,等他睡意上来,意识渐渐模糊时候,周身忽然袭来股冷冽、与夏日格格不入气息。
“谢离?”郗真睁眼,眼前却被蒙层黑布。
“嗯。”他身后传来谢离声音,懒散,还带着些眷恋。
今晚谢离有些温柔,他与郗真温存会儿,静谧气息流淌在两人之间。
“谢离啊谢离,”郗真眯着眼,哼哼道:“你就做个鬼挺好。只要你不消失,真辈子跟你。”
“喜欢就是喜欢,什叫算是喜欢?”重明太子问道。
郗真轻轻呼出口气,道:“原来是喜欢,后来觉得心里愧疚。愧疚得久,就不想再看见,也就称不上喜欢。”
重明太子凝望着郗真,没问为什愧疚,只道:“这喜欢好生凉薄。”
郗真兀自愣会儿,忽然深深吸口气,道:“殿下,先前殿下问话,已经有答案。”
重明太子眼眸微动,看着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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