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榻上下来,撩起纱帐,绕过屏风,去寻重明太子。
这是东宫后殿东厢房,郗真走到门边,眼便看见廊下站着个人。那人长身玉立,脊背挺拔,身上穿着玄金交织长袍,头戴金玉流苏头冠,修长手指在太阳下仿佛发着光。他手中撒下褐色鱼食,引得流水中金鱼争相抢夺。
郗真不知道怎,心中忽然涌起股说不清情绪。他皱着眉,看着那人背影,迫切地想看看他真容。
郗真向他走步。
端着东西汤致从回廊那边走来,道:“郗大人,您醒?”
按照郗真习惯,午后他是要午睡会儿。可这里是东宫,他又是第天当值,免不谨慎些,打着精神讲学。
比起他严阵以待,重明太子就自在多,他先在榻上坐着饮茶,过后又摆弄着窗边花瓶,不多会儿走下来,往香炉里撒些香料。
清淡熏香合着晦涩难懂《资治通鉴》,郗真眼皮子都快睁不开。
恍惚间,重明太子似乎开口说话,他在屏风后面,专注看着郗真,道:“你若困,就先去歇歇。”
郗真可不愿意歇在东宫,但是他眼皮子越来越沉,觉得自己好像是拒绝,又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发出声音。
六月天儿,殿外知叫得正欢,声接声,尖锐声音扰人心烦。郗真跪坐在席间,眉眼透着肉眼可见焦灼。
重明太子真是不按常理出牌,说出话叫郗真哑口无言。他总不能真应下来歇在东宫,可此时拒绝未免显得先前话是胡编乱造。
郗真抿着嘴,迫切地思考着该说什话。
重明太子看着他这副模样,十分不客气地冷笑声。他垂下眼,声音冷淡,“继续念书吧。”
郗真身形松,道:“是。”
那悠闲喂鱼人微微偏偏头,却无法让人看清他面容。
汤致走到郗真身边,道:“郗大人,既然你醒,那咱还回花厅去?”
郗真心中阵失落,愣愣地点点头,同汤
东宫后殿,汤致领着群小太监在树下粘知,动作静悄悄,点脚步声都不闻。
微风吹进屋子里,吹起轻纱微晃。金灿灿阳光透过宣纸窗子,落在榻上郗真身上,他侧脸精致,眼睫上跳动着光尘。郗真阖着眼,四肢舒展身段修长,仿佛是生来就住在这雕梁画栋,膏粱锦绣里人。
郗真眼皮颤颤,缓慢地睁开眼。他刚睡醒,还有些迷糊,揉着脑袋坐起身。
有什东西从窗边掉在郗真手边,郗真捡起来看,是支粉白芙蓉花,花心微黄,内瓣透着柔嫩红。
郗真只看眼,面色下子变。
他这太子宾客目前也没什事情可做,每日只用来东宫点卯,与重明太子隔着屏风,念书给他听。
晌午之时,郗真留在东宫用饭,他个人,待在偏厅。汤致领着奉膳太监,抬着红漆食盒进来,将餐食样样端上桌。
当今陛下崇尚节俭,加之世家垄断严重,书籍纸张,乃至个膳食方子都藏得严实。故而天家尊贵是尊贵,生活却不比世家精致。
郗真面用饭面感叹道,皇权与世家之争,便在这细枝末节出体现出来。
用过饭,郗真稍稍坐会儿,喝两口茶,便继续回到花厅,继续给太子讲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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