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很久,易青巍第次被逮个正着。
“小叔,可以抽,但不要个人。和说说话。”
和
其实易青巍手也没暖和到哪里去,宋野枝被冰得心颤,但他不躲。再冷,两人贴在起就能变热。
“不生气。小叔,只是不要总是个人。”宋野枝说,“要说几遍,你才肯记住。”
非典是春夏交接时结束。非典结束,医生生活没有结束,甚至更加艰难。
之后那年,易青巍状态非常差。白天如常工作生活,到晚上变得吃力。闭上眼睛,进入浅层睡眠,就看到尸体成堆,整整齐齐摞着,像仓库货架上任人摆弄货物。具具瞑着目,泛着死气。
更令他崩溃是,这并非胡思乱想梦,而是亲历现实。
宋野枝埋头,脚趾动动,说:“你不也没穿袜子。”
易青巍说:“半夜起床偷摸抽烟,还能记得把袜子规整穿上是什人啊?是不还得梳梳头发洗洗脸。”
宋野枝沉默几秒,没把头抬起来,要推开他。
易青巍没动,手臂还结结实实捆着人。
宋野枝也用手臂对付他,曲起手臂撑他胸前,隔开距离,手肘用力。
起床抽烟,已经很久远。他抽烟姿势依旧是这样,没变,只手插裤兜里,只手夹烟。送到嘴边深深地吸口,手肘固定,唯独撇开手腕,像朵花沉重垂吊在枝茎上,懒懒地,离眼睛很远。
吞吐是慢悠悠,他会追寻空中飘烟轨迹,耐心看烟散尽。微微低头,吸下口。
他不会让烟燃到尽头,总是留下两三口。按灭烟头,动作也不利落,左蹭蹭,右拧拧,把黑色灰抹干净,露出烟身下黄色烟草,才会接第二支。
但宋野枝没有让他再划第二支。
宋野枝看着看着,发现他背影比烟味苦。外面夜晚太大,他个人孤寂伶仃。
有人上秒还乖乖吃药,笑着说谢谢医生,转头就病发,死亡。后来就不是人,成为可怖,亟待摧毁传染源。
医生们曾自发组团去心理咨询室,易青巍去过次。听会儿无关痛痒话,又兜些不愿吞服药回来。
易青巍无法和心理医生或药物建立信任依赖关系,他对此很疲累。好像只能自己熬治自己。
同年冬天,宋易两家去海南躲寒,留他们两个人起居住在云石胡同。那段时间救他。宋野枝躺在他身边,他爱上睡觉。
某天早上,宋野枝在院中角落发现脏扑扑烟头,不止个。他没有吭声,默默捡干净。只是往后睡眠有意放浅,常注意易青巍白日心情和夜里动静。
易青巍松开他。
宋野枝这才看他眼。
易青巍紧接着去拉他手:“不该马上去睡觉。”
宋野枝拖着蓬松鼓胀被子坐去竹藤编长秋千上,易青巍亦步亦趋跟着走。最后蹲在他身前,手心捧着被子底下脚。
“生气也回房间再收拾。该着凉。”
他要去抱抱他。
“小叔,你说过,再抽烟会带上。”宋野枝怀里抱着被子站在他身后,声线不清亮。
被子太长,拖曳到地上——啧,宋野枝赤着脚。
易青巍收手里烟和火柴,捏成团塞到睡裤口袋里。伸出只手臂,拦腰把宋野枝提起来,让他站到自己拖鞋上。
“不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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