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多走两步,就看到名字,是教过学生。”
高景深。
他是个腼腆男孩儿,喜欢也是男孩儿。
他在圣诞节祝幸福,还回赠过。
易青巍不厌其烦为他揩泪。滴下来,他擦净滴。串下来,他擦净串。
宋野枝抱他,抱得很紧。
“签。”他说。
易青巍轻笑:“没签。十二点多离开医院,去停车场拿车,被她们半路拦截,两个人又哭哭啼啼地把辞职书给要回去。后来请她们吃宵夜,她们说吃完宵夜就好。”
宋野枝仰着头,扑扑地眨眼,企图把泪逼回去。
青烟直指白月,坦荡勇敢,风吹,如群群义士,决绝地赴往月亮。
宋野枝伸颈去够,含到唇间,吸口。
“吞下去,再呼出来。”易青巍说。
犹记得那次尝试,险些把喉咙呛破。宋野枝顿顿,干巴巴启唇吐出来。
“带上意思是,陪着你,不是说也要抽。”宋野枝手指悄悄挠挠肚皮,说。
易青巍垂首,环着他腿小声笑起来。宋野枝踢他脚,他笑得更肆无忌惮。
说说话。
那时候宋野枝这样说,好像生病是他,急需易青巍来做救世主也是他。
“好,以后带上你。”
那时候易青巍这样承诺。
后来他再没碰过烟。
高景深妈妈那简陋纸壳上,用鲜艳水彩,将八个大字描道又道。
“同性无罪,歧视大罪。”
春天好荒凉。让人个接个,前扑后继成为殉道者。
后来他们都没有再说话。
易青巍脚掌点地,轻摇秋千。万物寂静,他也异
易青巍手半握成拳,用指节去接宋野枝眼角泪。
宋野枝不好意思地张嘴,鼻音浓重:“哎呀。”
“今天也遇到不好事情。”宋野枝说。
眼睛涩疼得厉害,有滴破坝,剩下就决堤。串串从眼角滑下来,月光染亮,像条条粼粼河。
“下午去学校,看到门口有家长跪在大门口,拿着纸壳写诉状,在那儿哭。她儿子在学校跳楼z.sha,有抑郁诊断书,说抑郁是学校害。”
易青巍坐到秋千上,和沙发上样,把宋野枝挤得缩成团。
“上午时候抬来六个伤者,车祸。伤得太严重,血量浸透床,滴满走廊。”易青巍说,“货车侧翻,撞压轿车,轿车里家四口,全死。货车司机重伤,想要命就得截肢,两条腿没。下手术台,他家属反而不依,闹,叫主刀医生还腿。”
“货车司机主刀医生不是,比年轻两岁。被家属提刀砍,刀左边肩膀,刀右边手腕。”易青巍说,“后来他主刀医生是。”
“今天身上沾好多血,有些是病人,更多是小成。后来去下面办公室,好多医生护士都在围着抹眼泪,没等下班,就收到两封拟好辞职报告申请书等签字。”
“小枝,你猜签没签?”易青巍问他。
宋野枝分大半被子,铺去旁边空位,就等易青巍坐。
易青巍蹲着,没再把宋野枝脚放在手心,而是搂去怀里,钻进衣服,贴着腹部皮肉。
温温热。
秋千把手上放着烟盒和火柴盒,易青巍各抽根,点燃,递去宋野枝嘴边。
“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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