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仿佛在转弯,海水从侧窗里泼进来少许,往木料陈腐气上又刷层腥味。浓烈劣质烟草气铺天盖地,海连皱起眉毛,头皮发痛,下颌蹭到灰沙脸上胡茬也发痛。结束这个吻他立马咳嗽起来,翻个白眼:“你这臭嘴。”
“你这不还没被熏死?嫌弃什?”灰沙给他解绑,海连刚活动两下手腕,就被灰沙丢来外套兜头罩脸,“操你也不急这时,把衣服换上,准备干活。”
海连扒开衣裳:“干活?”
“有船来,没准就是你前天偷偷放走那个缇苏婆娘带来。”
说话间海连已经穿好外套,正在往腰间插上
灰沙咋下舌,把望远镜丢回给手下:“都忘。”
灰沙要找人在最底层舱室里。这人只穿件单衫,反缚着双手,捆在船柱上动不动。在听见灰沙下梯动静时他头也不抬,声音里带着倦意:“大晚上别来折腾人。”
灰沙也不跟他废话:“炮舱钥匙,拿来。”
“腰上。”
灰沙走来,从海连腰间扯下钥匙,他凝视着这张隐藏在蓬乱刘海后脸,忽然把抓住对方前额头发:“你知错吗?”
0.
毒蜂号经历过两任船主。第任船主绰号叫马面鬼,由此名观之他脸特别长,于是第二任船主将他脸削成两截时要比平时多费点力气;第二任船主叫灰沙,灰沙年轻,入行时间短,但作风狂放手段残忍,所以从支二十来人盗匪队头领变成毒蜂号主人也并不叫人奇怪。
允海十六岛上海盗多,好船少,谁能抢到好船谁就是那片地头蛇,灰沙有毒蜂号,很快便在允海航线上占据席之地,如今毒蜂号已在喀其里湾附近行走三年,所到之处如煞神降临,连诸国海军都要让他几分。
如果不出意外,毒蜂号会直是灰沙。
船是在半夜出现。
“没觉得错。”海连因为这个粗鲁动作被迫抬起头。
这是张年轻人脸,唇红齿白,神色恹恹,左眼角有处浅短刀伤,倒不算破相,更似道欲落未落泪痕——他五官漂亮得过分单薄,实在不像个在海上舔血人。
“那姑娘长得像妹妹,下不去手。”他解释道。这话两天前他说过次,代价就是被绑在船柱上挺尸两天。
“不然你操顿解气吧,绑两天烦,也饿。”他又说。
灰沙被对方这句话逗乐,干脆就着这个姿势啃海连嘴巴口。
它出现得并非无声无息,然而瞭望台上水手今天喝多,男人眯瞪着双小眼睛辨认半晌,才确认对方是冲着毒蜂号来。他醉醺醺脑子勉强想起自己职责,于是打信号烟和旗语问是哪家船,但对方并不回答,并以七节速度迅速向他们逼近,照这个情形下去,再过个钟头两船就能撞上。水手这才觉得不妙,遣人去下舱室叫醒灰沙。
灰沙前天刚干票大,这两天正是休整期,他在睡梦酣沉时被人喊起,心情总不会太好。男人揉着脸醒醒神,接过望远镜巡扫眼,才嗤笑出来:“既然有不长眼来送死,那就成全他们——炮舱人呢!”
“炮舱上锁……”有人在旁小声答道。
“钥匙呢?”
“钥匙在海连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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