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家在里面无所事事地坐着,老板隔着玻璃见张沉就站起来,掀过塑料门帘,热情地和他打招呼:“沉沉来啦?”
老板女儿也跟着出来,手里还拎着做到半截暑假作业本,有点儿害羞地喊:“哥哥来啦。”
旁程声敏锐地看她眼,十几岁,初中模样,他眼睛在老板女儿和张沉之间打个转,没忍住小声笑下。
张沉什都没感觉到,又或许他什都感觉到,只是不习惯应付这些人类细微情感,所以他仍是平常那副样子,只是“嗯”两声便熟练地在店里面摸摸这件看看那件,时不时回头问问旁边程声,这个行不行,这个是铸铁,还有钢,你要哪个?
程声哪懂这些,就说:“你看着买吧,要最贵最好,奶奶给钱不够兜里还有,从北京走时候带好几千呢。”
道就徐徐升上来,被程声吸进肺里。他有些痴迷于这种味道和下巴与布料来回摩擦触感,自以为动作隐蔽地继续蹭几下,对身前人说:“你怎这随便?过来人告诉你,以后是电子时代,要学就学计算机和金融。”
张沉“嗯”声,无论计算机还是金融对他来讲都太遥远,他并不知道这些专业学来能干什,如果他有选择权利,他最希望学文学或是电影,他甚至不知道大学里这些专业叫什名字,只是知道如果学这些,每天大概都有看不完书和电影,在那里面他可以去世界任何地方,赤道北极,山川湖海,没有煤灰钢渣,不用靠手艺挣钱,世界上绝不会有比这更幸福事情。
太阳快落山,两个人在余晖桥上飞驰,底下正巧驶过辆绿皮火车,鸣着尖锐笛,和铁轨同发出阵隆隆巨响。程声看着这辆火车,忽然问:“你坐没坐过火车?”
火车经过声音太大,程声话全被吞进铁轨里,他没辙,身子微微前倾,把嘴唇贴在张沉耳朵上,又问遍:“你坐没坐过火车?”
前面人小幅度摇摇头。
张沉又没回话,他对钱这类字眼有点敏感过头,只是摸件裹漆暖气片,对老板说:“两片这个。”
说完他又回头向程声汇报:“铜铝复合片,寿命长,不容易坏。”
程声看着满铺子陌生器材零件,随便点点头,说实话他点都不懂,只好说:“说
程声依然把嘴唇贴在他耳垂那片皮肤上,说:“觉得火车刚开始出发声音很像人心跳,下下,你以后记得注意,没准就和心跳合上。说真,就合上过好几次。”
可惜张沉从没出过云城,没有任何机会验证程声说是真是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以后有没有机会,除“嗯”声表示回应,什都做不。
过桥,他们很快到建材市场,是条挂满不锈钢街,从街口往里看银闪闪,像条银河穿在黑海里,但进去才知道,哪有银河,分明是破铜烂铁条河。
张沉载着程声,很快找到家常来相熟店铺,个小门脸,四方招牌上几个大黑字,玻璃门上还贴着几个红字,什不锈钢、修理、零件字样,火红火红。
他俩下车,张沉把摩托锁在门口棵黛绿树下,像那天晚上锁李奶奶家门那样拉两下锁,见没问题才和程声起进建材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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