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声进来时摔在地板上,闷闷声响,但动静不算大,外面电视机播着吵闹前苏联片,还有张沉父母吵架声音,声音激烈得很,连战争片里炮火听都要自愧不如,把程声这点儿动静掩盖得严严实实,谁也没发现里屋潜进个陌生人。
他摔进来时正好磕到脊背,明天估计又是几处淤青,但程声显然无所谓,正扶着腰趴起身子,好奇地环绕打量张沉卧室,压根没理会自己身上到底多几处磕碰。
张沉卧室不大,张米二木床,洗得发白被单,木桌子,上面摞得齐整排书,全都细致包白书皮,上面工整地写科目和张沉名字。
男生卧室多少有点儿邋遢,张沉卧室却出奇整洁,程声在心里“啧”声,胳膊撑着水泥地歪歪扭扭站起来。
就在他还没想好自己要做什时候,门外忽然响起窸窸窣窣脚步声。
力着实深厚。
游泳淹死都是会游泳人,爬树也是,能摔下来都是会爬树,程声就极会爬,蹭蹭两下就能到顶,可惜为人实在嘚瑟过头,他坐在树顶朝下面小孩儿们炫耀,胳膊腿肆意挥就头栽下去,栽下去过程中脸上还挂着来不及转变得意表情,活该摔成个轻度脑震荡。
他这次吃教训,爬得谨小慎微,两只手只摸管子,只攀着楼铁丝防盗网,在夜晚闷热风中轻手轻脚攀上二楼窗户。
二楼窗户大开,窗帘也敞着,里面有人在背文言文,声音不大,有点哑,鼻音微重。
程声还没往里看就确定自己找对。他脑子依然不清醒,晕沉沉,刚刚胆量在这阵声音里全化成风,跟着夜晚起飘走。
程声心里“操”声,手忙脚乱地趴下来,慌乱之中他正好瞅到张沉那张米二小木床,也不管底下脏不脏、灰多不多,膝盖弯,整个人趴在地上,脊背蹭着地面,艰难地挪进床底下。
卧室门嘎吱声开,张沉手里还端着那个白瓷杯,他路上喝两口水才挨着桌子坐下来,揉揉眼睛,把刚背完语文课本合上撂在旁,从书架上抽出本习题集做起来。
外面吵架声实在太大,会儿句“婊/////子”,会儿句“贫贱夫妻百事哀”,会儿又句“不然你去卖吧,牡丹巷那边女个月能挣千块”,紧接着叮叮咣咣,阵玻璃摔下来清脆声,实在热闹得紧,连门都掩不住,不断顺着门缝倔强流进来。
但张沉看起来早
他挪到处隐蔽位置,两只胳膊扒在阳台上,只脚踩在楼防盗网顶上,只脚撑着身侧管道上。
程声等很久,等得昏昏欲睡也不知道下步究竟该怎办,他忽然想抽自己两巴掌,这做是什事?龌龊,膈应人,用他爹程如春话讲,他这是违法乱纪,扰乱公众秩序,早生几十年要被群众人鞋砸在脸上,就算生在现在也该进局子蹲蹲。
但若要问他后不后悔,他铁定答“不”。
里面背课文声音忽然停,程声醒神,壮起胆子露出截脑袋,小心翼翼往里瞥眼,正巧看到里面张沉拿着白瓷杯往外走,顺手把卧室木门带上。
程声身体总是先大脑步,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什,身体就先步撑着窗户边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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