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沉往镜子里看,后面看着他人果然马上挪开眼睛。
他觉得好笑,可还没真正笑起来脑子里却乍然闪现某张熟悉脸,这张脸把张沉原本放松神经炸得干净,他刚浮起笑眼睛几乎瞬间空。
张沉看着对面镜子里自己发很久呆,等原本搭在眼前烦人余发消失,才跟旁边那理发师伸手指指自己鼻子,“给在这打个钉吧。”
出来他鼻子上多颗金属鼻钉,刘海短些,至少不再压眼睛,但后面头发依然没动,下面蓬蓬散着,上面松垮扎在起。
外面飘着雪,张沉不怕冷,只穿个夹克和牛仔裤,身后背着个黑色大琴包,里面是把电吉他。
喝酒人吆喝:“今天不唱流行歌,给大家来点老外低音!”
张沉跟这人熟,下班时总能碰见这人收拾电线音箱,两人总是打照面,想不熟都难办。
每天半夜两点是张沉下班时间,有次他抱着程声送他那把木吉他坐在凌晨店门口弹琴,那时候他有点醉,总有客人愿意送他酒,张沉也不拒绝,人家乐意送他也乐意喝,每晚下班都有点晕头转向。他晕乎乎坐在路边弹琴,面前偶尔经过对情侣,姑娘窝在小伙怀里,两个人连体婴儿似在大街上腻歪,张沉仰头看他们,脸上挂着笑,可能是向往也可能是感慨。他弹琴手没动,却忽然哼起前两年写过首歌,是首从没唱给人听情歌。
哼着哼着旁边有人挨着他坐下,阵窸窸窣窣声响过后贝斯低音响起来,旁边那人竟跟着他歌合完整首。
后来张沉才知道这人在他们学校旁边家琴行里教乐器,吉他贝斯键盘,样样能教。莫名其妙地,张沉也跟着这人系统学起乐器来,木吉他变成电吉他,后来他又攒齐几个月工资买把键盘挤在宿舍,点点学编曲。
那段日子里张沉就背着这把琴在学校和琴行之间往返,有时走路,有时背着大琴包挤公交。
冬天过去是来年春天,这年春天不知为什异常多雨,连着好几天全城都没块干燥地方。
下雨张沉老毛病就要犯,他后背那几条疤比天气预报还准,到雨天就阵阵钻心疼。每到这时他就不得不从生活中抽离,学业打工甚至练琴写歌他都忘,只是对着窗外瓢泼大雨出神。
又是个雨天,
有几次迎新晚会,张沉去台上唱两首自己写歌,那时候他已经很久没有剪过头发,黑发从刚到耳中长到下颌骨,最后又长到下巴,张沉不想剪,随便把头发拢去脑后扎个小揪,看着活像个外聘来演出歌手。
这下学校里都传计院九八级张沉以后八成不干编程,要改行去做艺术家。
但前面刘海总不剪不像话,扎眼睛,张沉忍好几个月终于受不,去学校旁边小理发店把快盖住眼睛头发剪去眼皮上方丁点儿。
身后有几个姑娘在打耳洞,边嚷着疼边撺掇自己同伴多打几个。张沉在镜子里看到有几个姑娘直往他这边瞥,来来回回好几次,可刚在镜子里和他眼神对上便马上转过头,若无其事继续和周围同伴插科打诨。
年轻理发师摆弄手上剪子,手上活儿没停,嘴也没停,压低声音在张沉耳边小声说:“后面那几个姑娘直往你这里看,想要你电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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