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是个
稻草似。
“们认识十年,第次见到他时他只是座小城里普通高中生,他们那个地方污染严重,到处是厂房,天是灰,连朵云都没有,跟首都天壤之别。那里人不是进工厂就是进煤矿,每个人都灰头土脸,只有很少人有能力出来念书,他就是很少很少那撮人,收拾得干净,衣服上有香皂香味。对他很好奇,因为那时叛逆又狂妄,那种叛逆像吃饱以后饭后甜点,又腻又虚,遇到他那样实实在在人就要露怯,要土崩瓦解。还记得那时候他总穿件宽松t恤,要骑着摩托给别人家修东西,要站在路边抽烟。他从不主动找说话,眼睛却总若有若无扫过,他好像看过文艺片男主角,沉默寡言,永远副很多心事模样。以前从未遇到过爱情,更不知道和姑娘拥抱接吻是什感受,猜姑娘大多温柔,但他不样,他比高,能主导,在性方面游刃有余,坐在他怀里能闻到他袖口淡淡烟味和香皂味,然后们接吻,他把按在床上,从上往下看,眼里全是他。遇到他疯,恨不得轰轰烈烈燃烧遍,燃成灰烬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讲到张沉,程声难以控制自己表情,他温柔地笑,对面直观察他医生也跟着笑。程声还讲他们之间乌龙,讲他自己做过错事,他胳膊小幅度颤抖,喉咙口干涩,从那里吐出话好像也蒙层沙砾粉尘似,他说:“很爱他,但爱对他来说全是错和罪,直在伤害他和他家人,他妈妈死有半责任,他在后来生活中被侮辱全是责任。他没有怪,他说他忘记,但忘不,他说原谅,但没办法原谅自己,伤害他,但没法解决这些伤害遗留伤口,只能变本加厉伤害自己。做过错事永远不会因为原谅而消失不是吗?”程声顿顿,挤出个不伦不类笑,问对面医生:“您明白吗?”
医生点点头,再次开口却还是劝告程声:“你应该试着和自己伴侣交流,没有他参与恐怕永远无法真正解决问题。”
程声仍旧低着头,几根手指蜷着,不断在自己腿上来回磨蹭,他并不回应医生建议,反而等刚刚激动情绪缓下来便迅速转换到另个话题:“换药不影响工作吧?”
对面医生把他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不强迫他直面刚刚话,只是停停,之后她拿起程声病例,继续说起他治疗方案:“最好考虑休息段时间,等情况好转再继续找工作。”
“不行。”程声说:“有个公司,合伙人不是中国人,公司注册时手续全落在身上,而且们目前正在上升阶段,每天有无数件事等处理,根本没办法走开。”
医生又说:“换药之后可能会出现明显副作用,犯困、恶心、难以集中注意力等等,这种状态下勉强开展工作非常困难,建议你和你合伙人商量商量,想个折中解决办法。”
程声刚想说什,就听医生继续道:“你目前情况最好入院治疗段时间,更安全稳妥。”
从医院出来时天渐渐暗下来,程声没有回家,他带着自己诊断报告走进家咖啡馆,向前台点杯冰美式,多加两个浓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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