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分明知晓父皇最为信任你,否则他英明世如何能让你这般顺利得逞,你明知江娘大限将至,兀自逃避,非得等到来年春,可她直在浔阳江畔等你,你明知诸位将士以命相护不为其他,只为每每战胜归来之际,万人齐呼、振聋发聩那句‘百骁将军’!”
“你明知”秦修弈缓口气,眼中带上缕复杂,“皇祖是为天下选择父皇,却为皇叔选择沙场。”
他抬手将腰间佩剑扔到贤亲王眼前。
“皇叔,这样东西,如今在你眼中便只是凶器?”
方才背光不曾看清,此刻微弱光芒点亮剑柄处银色小字。
“至于这身后景,有朕替他们瞧着……只不过是不在身边,但至少存于心间。”
“那皇叔呢?”
秦修弈眼神淡淡地睥睨着贤亲王,嘴里说着最为残忍话。
“皇叔愧对皇祖所托,愧对父皇所念,愧对挚爱相许,愧对众将士以命相护,愧对万民跪拜你负尽天下人,却只道命运残忍。”
“陛下说得轻巧”
两人间沉寂片刻,秦容旭忽然哂笑,“你与你父皇,倒是极为相像。”
“非也。”秦修弈盯着他,语气淡淡道,“其实朕与皇叔,最为相像。”
“父皇曾说,朕像他至亲二人,是母后”他放轻嗓音,字顿道,“二是皇叔。”
贤亲王眼中并无波动,只是晃动铁链动作停,语气恶劣:“正因他愚蠢才会落得如此境地,而他至死也不知,是本王害他,简直可悲可叹。”
他说着看向秦修弈,像是试图从他这位侄儿脸上瞧出丝恨意来。
步履稳健,不紧不慢地走进来。
守卫打开铁锁,而后悄无声息地退下。
两人站坐,目光皆是平静。
“皇叔。”
良久,秦修弈缓缓开口。
——“百骁”。
当那柄尘封多年剑就这般出现在眼前时,贤亲王骤然僵
贤亲王骤然抬头,眼睛赤红:“本王倾其所有又如何,终究敌不过朝虚伪做戏!”
“父皇重用,却立五弟为太子,辅佐五弟,他平步青云供世人赞誉,却跌入淤泥任人践踏……”
“与阮江相约来年再见,她却久病缠身先行离去,诸位将士魂归故里,却犹如怨魂般日日不得安宁百姓更不用提,不过是谁施恩便向谁倒墙头草!“
“早知如此,倒不如战死,至少不用瞧这人心险恶,疾苦人间!”
“是你不知厚福——!”秦修弈忽然大吼声,眼神凌厉,“是你忘边关寒苦,忘保境安民!”
但秦修弈目光极为平静,“朕知晓皇叔心中所想,只是朕早已释然。”
“父皇母后惨死,朕确怨过恨过,恨不得捉出幕后之人啖肉饮血。”
“可晃多年过去,朕又觉得,这何尝不是种解脱。”
贤亲王笑意逐渐敛去,反倒是秦修弈勾起笑容。
“父皇生受人敬仰,对得起天下,无愧先祖,母后虽说是罪臣之女,却也得人偏爱,无怨无悔,林将军战死沙场,名垂青史,百世流芳。”
贤亲王端坐在石床之上,轻轻晃晃自己手上链条。
“陛下好手段。”
秦修弈:“不及皇叔半分。”
贤亲王:“若真如你所说,本王便不会如此狼狈。”
秦修弈:“皇叔风光无人能及,狼狈些也无伤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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