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掉今天,还有百五十天。”刘伍长将日期记得清清楚楚,又有些失落地说:“但若是仗没打完,还得和那帮戎人在这耗着。”
“但好歹有个盼头,再说照咱们今日这种打法,只要戎人不再来犯,剩下这半年你只需安安稳稳地守在边境,等半年后无战事,不就可以回去。”
“是这个理!”刘伍长拍拍那人肩,从自己怀里封家书,对那人道:“你给读读,这信上最后八个字是什?”
那人映着篝火照出来光,缓缓读道:“——家中无恙,盼君早归。”
刘伍长笑得开怀,“都听见没,妻子在家中盼早归呢。”
“……无父无母。”篝火烧得树枝噼啪声炸开,陆辞珩脸被通红火光映着,和着酒吃口羊肉,咧嘴笑,同刘伍长说:“其实是宫中三皇子。”
“小陆你是宫中三皇子?”刘伍长酩酊大醉,酒喝得上头,抚掌大笑道:“你是三皇子,那还是天王老子呢,你们说是不是啊?”
有人应和道:“那就是天上神仙,施个法就能让咱们在军中天天都能喝酒吃肉。”
“你都是神仙,那不是想要什就有什,还来当什兵?”坐得离篝火最近那人笑着反驳他。
底下人笑作片,这些人无不是穷苦出身,若非实在走投无路,谁会愿意为三石米,来这种地方过朝不保夕日子。
驻守西北军队名唤玄甲军,是早年间老皇帝陆承景御驾亲征时所领军队中支分支,玄甲军铁骑曾踏遍中原,声名赫赫。
自陆承景重文轻武,在皇宫中日日耽于享乐时便没落,到如今更是不受重视。
军中没什吃,平日里只能吃些糙米,能有白面都是种奢侈,若是朝廷里粮食送来不及时,糙米都吃不上。
陆辞珩在军中半年,第次吃到肉是因为他们将戎人打退至西北边境外五十里,收缴批活羊。
二十五人为行,每行人都分到半头羊。
“听见听见。”
“谁不想早点回去啊。”
“家中人也给写信。”
众人时喧闹异常,陆辞珩独自人坐在那里,仰躺下去靠在歪倒着枯树枝干上,看着
这里被马革草草裹尸体,不知是谁家父母日夜期盼儿子。
夜半捣衣声中,亦会有妻子思念已经埋在黄沙里化作尘土丈夫。
旦参军,就是十五年为限,期间有人过不下去这样苦日子,乘着月黑风高,无人放哨时逃,便成逃兵,辈子都活在朝廷官府追杀中,被抓到就是死罪。
哪怕十五年时间到,只要仗没打完,就依旧回不去。
夜风将木柴烧出灰烬卷上天,个兵士用胳膊肘推推刘伍长,带着艳羡说:“伍长,再还有半年你就该满十五年吧。”
西北天幕和黄沙样,旷阔无垠,眼望不见边际,其上缀着数不清繁星,华美异常。
生出来篝火将羊肉烤得滋滋冒油,缕缕青烟朝上飘起,散在无边天幕中。
洒上孜然羊肉烤得焦香,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打胜仗后开怀笑。
刘伍长拎着壶酒,喝得烂醉,坐到陆辞珩身边,大着舌头说:“小陆,你家在上京,们还不知道你父母是做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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