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着火不是应该往外跑吗,而且也可以帮忙去
他太祖父医术高明,大约医者仁心,只要是前来看病病人,不论身份地位,都会尽心尽力地为他们诊治,若是在仁新堂抓药,连看诊费都可免去。
传至沈明安父亲这代,仁新堂已经是江州最大诊堂,除每日堂中看诊外,他父亲更偏重于做药材生意。
仁新堂百年名誉,相比其他药房,药材价格向不贵,品质在同等价位中属上乘,物美价廉,又免看诊费,百姓都很乐意在仁新堂中买药抓药。
但正因为如此,其他药房生意日渐变差,时间江州药房接连倒闭好几家,仁新堂几乎将江州药材市场垄断。
祸事就是这来。
顿饭吃得食不知味,沈明安胃口向不怎好,饭就没吃几口,陆辞珩因着和他吵架,也完全没吃饭心思。
桌上饭菜基本上就没动过,冷掉鸡杂汤上面浮着层油,蒜叶也盖不住冷汤腥气,沈明安沉默着把碗筷都给收拾。
陆辞珩很难得,整整晚上都没和沈明安说句话,他饭都没吃就出门,个多时辰后才回来,阴沉着脸“啪”声把捡来枯树枝往地上扔,炭火也没生,简单洗漱完就上床,甚至连看都没看沈明安眼,完全当他不存在。
沈明安坐在炭盆边烤火时,陆辞珩已经睡着。
在雪山上做陷阱是件很困难事情,雪天野禽极少出没,要时时爬上山翻看有没有抓到猎物,哪怕陆辞珩不说沈明安也知道,能逮到这只野鸡有多不容易。
有家药房掌柜被断财路,怀恨在心,正巧那家药房里帮工伙计从前在寨子里做过山匪,认识各路酒肉兄弟多,两人合计,就掏银子买伙人来行凶。
沈明安那时候大约只有八九岁,但即使那多年过去,那夜情形依旧历历在目,有时候睡着睡着就会毫无征兆地醒来,梦里是散不去通红火光和叫喊声。
为方便夜里百姓来看病,沈明安和父母就住在仁新堂后院,同住着还有仁新堂里抓药伙计。
那天夜里,沈明安被母亲慌慌张张叫醒时还不知道家里发生什,他闻到股很浓烟味,刺目呛鼻,外面很吵,有人在大声惊呼喊叫,但离沈明安睡房间很远,声音都被屋门隔绝。
母亲身上都是灰土,手忙脚乱地递给他块沾水湿帕子,把他藏进衣柜里,对他说前院着火,若是烟味重就用帕子捂住口鼻,但无论听到什声音都不要出来。
何况陆辞珩这几日早出晚归地捡柴火、挖野菜、找食物,连眼下都有淡淡乌青。
沈明安烤完火后掀开被子,放轻声音躺在陆辞珩身旁,他脑后肿起鼓包几天过去都还没消下去,根本碰不得,有时候不碰也疼,钝痛时常让他眼前阵阵模糊,这几天里,他都只能侧着睡。
他躺在床上,怎也睡不着,透着窗外雪光看自己手,阖上眼,却是今天那碗血淋淋内脏和方才炭盆中烧得滚红炭火在脑海中反复出现。
挥之不去血色与火光和记忆中画面重叠——
沈家是世代从医,往前数几代,沈明安太祖父曾是前朝太医院御医,告老回乡后创建仁新堂,专门在堂中坐诊,给百姓诊病开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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