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态不可避免地在这个总是高昂着头颅孤寂男人身上显现出来。
就如同,严亦疏长大。
这种长大,不是小树苗抽出枝丫,而是当严贺归看着自己儿子,心里有个声音,有些无奈,有些惊叹,也有些酸涩地说,他长大——长成个男人。
面对着他目光,能够坦荡自如,毫不动摇,坐在沙发上,有足矣让他挺直背脊底气男人。
可惜,到底还是社会经验不足。
严贺归两年前又往上迈个台阶,如今忙碌比起从前更甚,这处旧日住所只有清洁阿姨会定时来访,作为屋主本人,严贺归自己都可能没有清洁阿姨来次数多。
他推门进屋,看见室昏暗,下意识便蹙起眉。
客厅灯被按下,过几秒,吊灯闪烁两下,光明重新来到这间屋子里,严贺归这才看见,原来自己儿子就坐在沙发上。
他和严亦疏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见过面。
严亦疏看向他,目光沉静,父子俩许久未见,言未发,眼神已经交锋几个来回。
时候,家里还空无人。
严家位于川城房子也不算太大,但是因为不常有人居住生活气息不足显得空荡荡。
暗得恍若窗外黑压压天空角屋内没有开灯,严亦疏这次回来也没有打算在这间屋子里停留过夜,他只是把旅行包靠在沙发旁边,自己在沙发上坐下。
沙发对面就是客厅茶几,茶几上放着几个十分眼熟铁盒,看起来颇有些年头。
严亦疏记得自己小时候,最喜欢干件事就是放学回家开铁盒。铁盒里有许多他美好童年回忆——玻璃弹珠、小石头、各种卡片……铁盒随着年月增长换批又批,多是月饼盒或者茶叶盒,这批看起来应该是他高中走之前留下最后批。
那双眼睛想说东西实在是太多,几乎把那表达欲写在脸上。
虽然严亦疏还没有开口说句话,但是严贺归已经看懂他意思——他是来谈判,他有话要说。
严贺归看着严亦疏眼睛,脑海里突然冒出很多经年已久人和事,它们仿佛纸片下得场雪,浩浩荡荡地从严贺归眼前掠过,旋转着,飘舞着,落下片在严贺归眼前,上面画着双眼睛,与坐在他面前严亦疏眼睛重合起来,就连眼神都是
他们沉默地看着对方。
严贺归又瘦。
这是严亦疏注意到父亲第个变化。
严贺归年轻时候本来就身材高瘦,面容清隽,随着年纪增长,脸上肉更加挂不住相,颧骨又高,看起来非常严厉、不近人情。
而严亦疏目光略微偏移,就看见严贺归斑白两鬓,以及他有些佝偻背脊。
没想到严贺归居然还留着这些。
或者说,是严贺归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处理这些东西。
严亦疏试图打开这些放多年铁盒子,才发现自己高中时候留下东西居然都已经生锈,他光是打开就费不少力气。铁盒子里面其实也没有装什,就是些他以前小物件,小时候玩游戏机不舍得丢英雄卡,都被他当做纪念放在里面。
把所有铁盒子都开遍,又在沙发上坐会儿,严贺归才打开房门。
与严贺归今日见面,是严亦疏很久之前就已经和他商量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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