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凄清萧索模样太过陌生,连自己都不敢认。
陈墨提下嘴角,给自己安上个还算顺眼笑容,在太阳落山前摸着兜里几块零钱出去吃饭。
母亲情况时好时坏,陈墨抽不开身,跟辅导员请个周假,暑期社会实践算是错过,陈墨为这个名额争取过很久,眼下却没什反应,平静无波地挂电话。
小卖部老板是个面相憨厚女人,抬头打量他几眼,见他虽然颓唐却明显气质不凡,小声问道:“年轻人,你多大?”
“二十二。”
“是不好过。”陈墨说,烟很快燃到尽头,被他掐在指间。
男人看眼手机,不知是看到什不好消息,表情凝重下来,把烟摁灭在地上,走两步突然顿住回过头看他,喊道:“嘿!兄弟,人总得往前看,只要活着就有奔头,有缘再见。”
他扬扬手,佝偻着背走远。陈墨目送他消失在眼前,把烟头扔进垃圾桶,自嘲般勾勾嘴角。
人总得往前看。
可他不知道自己前路在哪。
当天下午他就收到那笔钱,很大笔钱,陈墨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定能挣这多。
他站在医院楼下,看着不远处马路上熙熙攘攘行人和车辆,那样热闹与他无关,也许以后都不会和他有什关系。
旁边站着个满脸沧桑中年男人,言不发地吸着烟,陈墨之前闻到这种味道只觉得呛人,这次却神使鬼差地偏过头去,低声问道:“能给支烟吗?”
男人看他眼,似乎在判断他年龄。
“成年。”陈墨说。
“干什工作?”
陈墨似有所感地抬起头,句话就把她接下来所有话堵回去:“不好意思,心有所属。”
“哦。”女人遗憾地叹口气,没收他打电话钱,摆摆手道:“块钱,不用。
今天本该是他跟付泊如起去海边玩日子,自己却声不吭地消失,甚至连解释句都做不到。
付泊如会怎样呢?
会生气?会担心?还是会在得知真相后恨不得从没认识过他?
陈墨转过身,在医院反光玻璃上清晰地看到自己身影,黑发凌乱,满脸疲倦,衣服又脏又皱,领口处还落上几片烟灰,跟几天前他大相径庭。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忽然感觉从未见过这个人。
许是他眼角眉梢倦意太过明显,又或许是他脸色苍白得吓人,那刻男人在他身上找到种同病相怜感觉,他从烟盒里抽出支,递到陈墨面前,问:“会抽吗?”
陈墨没吭声,接过去含在嘴里,点上火,轻轻吸口,被呛得咳半天才停下来。
男人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方才脸上愁容被笑意冲淡:“小兄弟,什事这想不开,还学抽烟?”
陈墨忍着想咳嗽冲动,缓缓地吸口又口,怪不得会有抽烟消愁这个说法,神经被短暂麻痹,只有生理上愉悦和满足,所有烦心事好像离他很远。陈墨在白雾中掀掀嘴唇,反问道:“你又为什想不开?”
男人愣,而后沉默片刻,似有感叹地说:“在医院这种地方,还能因为什,无非是生老病死,人来人去,里面人躺在病床上难受,外面人担忧挂念,总之都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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