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重金买通江月琴身边侍女投毒、心致她于死地,又在失败后刻意诱太后出手,吃下有毒糕点令自己吐血昏迷,只为威胁他处决那个已经被囚禁在寺庙中独守青灯古佛女子。
有时他甚至在想,他圈禁这只金丝雀,或许早已长出自己羽翼,正企图冲破囚笼,振翅翱翔。
——这是他不容许。
“阿白。”赵钧开门见山,“江月琴罪不至此。你把她送去寺庙清苦生,便也够。”
郁白漆黑眼珠沉沉地凝视着他。
郁白醒来时候,胸腔肺腑里灼痛感已经渐渐弱下去。
梦中有人斥责他,说他不该明知糕点有毒还要以身试险,万真出什意外怎办?听着那人熟悉温暖语调,郁白难得生出些少年委屈来,缩在那人怀里掉眼泪。
随即他感到有双手轻轻拂过他侧脸,替他拭去泪珠。
这触感与梦中温柔截然不同,通常意味着压迫和侵占——郁白猛然睁开眼睛。
在他冷冷注视下,赵钧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醒?胆子够大。”
公子尝些吧。”
郁白端着茶抿口,嗤下笑出声来。
“确爱重。”价值千金汝窑瓷在他手里仿佛是乡间小童玩耍木石,看不出丝毫珍视之意,郁白随手放下茶杯,茶杯和茶盖随即碰撞出清脆声响。
他扫眼恭敬垂首宫女:“你原来是哪个宫来着?”
“回公子话,奴婢原是瑶花阁宫女翠翎,后蒙陛下垂怜,才有莫大福气伺候公子。”
“罪、不、至、此。”他慢慢咀嚼着这四个字,当着赵钧面,嗤声轻笑。
赵钧看着眸光黑沉沉满怀怨怒少年,眉头皱起来,语带诫意:“郁白。”
郁白似乎没听见他语气中隐隐冷意,或者说根本不在乎。
“罪不至此?也对,她不过是听家里指使,借着从小长大情分,在姐姐成亲前将她骗去那腌臜之地,毁个女儿家亲事和清白而已。至今都觉得,她明明早已该死,但为什直到今日,她和江家都不曾赎罪,反倒蒸蒸日上?”
郁白嘴角勾起点冰冷笑意:“大概是*佞当世,苍天无眼罢
“太医说你中枯肠草,若非救治及时,只怕此刻人已经不行。”赵钧道,“你有自己小厨房,那糕点是小厨房做?”
郁白冷笑声,漆黑眸子染讽刺意味:“糕点自何处而来,经由谁手,陛下何必明知故问。”
赵钧不答,只静静地凝视着他。
纵然贵为九五之尊,见惯风云诡谲,有些事他仍觉得不可思议。
郁白,这个被他关在深宫里、锦衣玉食呼奴唤俾地娇养两年少年,却如此决绝又如此残忍。
“这点心是小厨房做?”
“是。”
郁白捻角芙蓉糕,确是燕云殿小厨房手艺,入口酥脆微甜,只是仔细尝来却有丝淡淡清苦。他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含笑看着宫女恭恭敬敬地告退,心中冷冷地嗤声。
不出柱香功夫,喉头不出所料地涌上阵血腥气。
胃部阵绞痛,郁白撑着身体走到榻前,刚想开口喊声宫女名字,眼前已经阵天旋地转。他强撑着寻个体面姿势平躺下去,入睡前最后听见句话是惊慌“奴婢参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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