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白默默听着,腹诽皇帝该不会要找自己赔钱吧。
他穷二白,莫说赔钱,卖自己也还不起债啊。
——他什都记不清楚,无凭无据,还不是由着赵钧信口开河?旁不说,他又不近赵钧身,怎可能扯坏龙袍?
回到燕南阁时,两人基本上也湿差不多。宫女太监们急匆匆地烧水预备,赵钧倒不怎介意,伸手替郁白把额前几缕微潮黑发挽到耳后
郁白尚未答,滴雨水忽然掉落下来。
赵钧抬头望望天,不禁笑道:“可巧,咱们两人都没带伞。”
说罢他解下披风。三月春日温暖,李德海那老家伙却总是唠唠叨叨怕他冷,特意给他带披风,如今给郁白披上刚刚好。
郁白惊。再怎没记忆,也知道皇帝衣服是万万穿不得,岂敢不要命般由着赵钧乱来:“不冷……微臣不敢。”
赵钧听着他那乱七八糟宫廷礼仪就好笑:“不敢?你从前敢事多,可没记得你和朕见过外。”
个比芝麻官大点儿小官。
不过这话拿来打发失忆郁白却是足够。虽是庶子,郁白倒也清楚些江郁二家恩怨。郁白果然掉进他陷阱里,不负所望地接句:“所以江氏太后……也敌视?”
赵钧笑着看他,像在看只初出茅庐、爪牙都没长齐猫,忽而想起什,又是阵叹息:“你这些年并未入朝为官,不清楚这些弯弯绕绕再正常不过。说来也是朕耽误你,觉得你天纵英才,比起科考入仕,留在朕身边、做朕左膀右臂更好。”
赵钧坐得离他越来越近,郁白头皮阵发麻——“皇帝耽误自己事业”,这话赵钧能说,他可不敢接。
好在赵钧并未在此事上多说:“你也知道,太后并非朕生母,朕生母早在朕幼时便仙去。她有自己孩子,自然看不惯朕坐这皇位,稍有空隙便是百般刁难,前些年朕未能肃清后宫,你跟在朕身边,迫于她权势,也受过不少委屈。”
何止件大氅,从前这小崽子连御笔都敢砸,圣旨都敢毁,脾气大很,如今倒是乖得像只理顺毛猫儿。
相较赵钧,郁白想法倒简单很:照赵钧说法,自己从前两年得在这宫里得嚣张成什模样?难怪那太后看自己如此不顺眼。
他迟疑道:“之前……们也常这样吗?”
赵钧未答,笑着搂过人去:“想听?”。
说要给郁白说些以前事,赵钧倒精明很,桩桩件件都避重就轻,着重讲述郁白“不小心”打碎有价无市前朝玉器、“个不慎”扯坏宫中绣娘绣百余天龙袍,又是“时疏忽”把用十几年御笔摔稀碎。
这番话很容易让郁白联想起十三四岁自己——赵钧就是这般打算。
他不介意郁白对自己生出点哪怕是“怜悯”、哪怕是“同道中人”感情。
毕竟共情是拉进距离最好方式,尤其他还是至高无上皇帝。
赵钧温和地看着他:“如今江家协从谋反,她荣华俱损,精神失常亦不肯就死,对你说话实在不可全信。如今还有朕护着你,以后可千万小心,勿要再去见她。”
不过以后也没机会。顿顿,赵钧又温声补充:“以后想知道什,大可直接来问朕。你在朕身边两年,朕岂会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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