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后宫无人,许多婢仆都被遣散出宫,偌大宫中只留些洒扫宫人,小径尽头这几间房屋便是这些人居住之地,想必那嘴碎两人就住在这里。
不说内里,单看外观便觉此处格格不入,同那些富丽堂
芙蓉花树后头,郁白竖起根手指,示意凤十闭嘴。
凤十会意,老老实实缩成只鹌鹑,却越听越不对劲,几乎浑身汗毛倒竖——这几个碎嘴子小太监叨咕什呢?
什叫“陛下专宠男妾、以至后宫无人”,什叫“堂堂七尺男儿、自甘堕落狐媚惑主”?竟然还有什“郁家这是造什孽,有这个不孝子孙”?再传下去,岂不是郁家那些陈年旧事都要翻个底朝天?
凤十胆战心惊转头:“阿白……”
郁白无所谓地耸耸肩:“好久没听过相声,难得有人说这好听。”
乌楼罗消失如同石激起千层浪,在各隐秘之地搅起层层波澜。遥远西北胭城在血水中浸泡,新任单于用刀枪奠定自己地位。极南之地苗疆,蓝桥站在熟悉寨门前,却是孤翼只影,那个曾将他视如己出云姨死在异乡皇城。
众人中,只有赵钧按兵不动,每天上朝批奏折、逮着不顺眼大臣教训两顿,要不就是在书房在寝殿不拘什地点地同郁白胡闹,日子惬意神仙都不换。
当然,就像夜路走多总会撞鬼,好日子过久糟心事也该来。
上哪儿给郁白找个长姐——赵钧在琐事中抽空琢磨。毕竟信可以伪造,凭空造个活生生人却是麻烦。
“瞒得过时,终究瞒不过世,郁家事也是他们咎由自取终究不是陛下过错,陛下何妨趁郁公子如今尚未记起……”
祖宗,这是哪门子相声哎——凤十内心煎熬,深觉这样流言再多下去,自己就离掉脑袋那天不远。他忽听郁白道:“而且他们说也对。”
当初既然接过赵钧香囊,这些后果他早想得到。他自己知道自己是被赵钧勾动心肠,然而在不知所以宫人和外界看来,自己才是狐媚惑主那个。常人眼中,以男子之身服侍皇帝本就有违伦常,何况是自己这样无权无势之人,没给他扣什黄河水患、泰山地震这样黑锅就不错。
那两人又嘀咕阵才走,郁白也尽数听完,凤十简直要怀疑他想铺纸磨墨字不差地记下来——所以为什会有人这爱听自己黑料呢?
“回去。”郁白突然起身,冷不丁补上句,生生遏住凤十脚步,“别跟着。”。
把冷,bao力发挥到极致以至于吓退凤十郁白确认几次身后无人跟随,悄然无声地拐进条偏僻小径。
赵钧知道李德海意思。说到底,同定安侯勾结是郁家老爷,下旨抄没郁家是先帝,郁白能怪他不出手相助,却不能恨他是罪魁祸首。
事情进行到这里,还有挽回余地。先下手为强,总比郁白问“陛下可要随”时搜肠刮肚好。
赵钧慢慢地掀页书,道:“朕已经给阿白个美梦,不愿让阿白看着它破碎。”
“美梦”——李德海垂首,默然不语……
黄粱梦终须醒,无根无极本归尘。奈何总有人同这梦境纠缠,最终假梦也成真相,真相却如虚妄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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