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安殿外,郁白还在跪着。风雪愈发大起来,膝盖浸在雪地里,冰冷刺骨到定程度,已经快要感觉不出“冷”来。
他揉揉僵硬颈项,心中
“陛下息怒,郁公子性子倔强,怕也不肯轻易听劝……”
赵钧疾言厉色地打断李德海分辩:“传话那人是谁?”
李德海擦擦汗,正欲回答,却发现赵钧看起来根本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答案。他路快步疾走,踏雪如同平地,只朝着那个方向疾行,何曾有半分身为人君从容不迫。
乾安殿就在眼前——然而赵钧步子却突然慢下来。
李德海路小跑地跟着,气还有些不匀:“陛下?”
柳城大漠中郁白,十七岁尚未经历痛苦和悲哀郁白。
他记忆中最初郁白,他不止次地想念过、渴望过郁白。
——他叫,贺念白。
赵钧迟迟未从他手中接过酒杯,贺念白进退两难时,忽听那皇帝道:“这名字是谁给你起?”
这名字是“贺念白”。少年正要怯怯诺诺地张口,李德海却匆匆踏入,在赵钧耳边低语什。
去也罢。
舞毕,那少年拢袖起身,朝赵钧缓缓拜:“草民贺念白,叩见陛下,恭祝陛下千秋万代,大梁国泰民安。”
赵钧蓦然顿:“你叫什名字?”
那少年看着有些胆怯,碍于皇帝权威,不得不叩首道:“草民……贺念白,想念念,白雪白。”
言毕,那少年缓缓抬起头来。
顺着赵钧目光,李德海看见那个跪在殿前身影。
下半夜雪到现在已经小许多,如琼粉玉屑般寂静无声地洒落。远远望去,乾安殿飞檐上落满雪,宛如振翅欲翔白鹤,却被身后屋檐缚住羽翼。
几盏昏黄灯火下,那人已不知跪多久,白衣几乎与雪融为体。然而在这样风刀霜剑重重压迫下,那脊背却愈发笔挺,仿佛尊用冰雪塑造雕像,轮廓优美到宫中最富技巧大师都自愧不如。
但实际上,那是只被人抛弃流浪猫,跪在冰天雪地里祈求天神救济和宽恕。
赵钧慢慢呼口气,缓步走过去……
赵钧霍然起身:“你说什?”
满堂皆惊。贺念白手哆嗦,雕花银杯再次滚落在地。
郁白不在燕南阁消息足以令赵钧,bao怒。他顾不得贺念白,匆匆扔下句退场客套话,脚步如风般离开。
被孤零零留在殿上贺念白不知所措,无助地向群臣中张望着,在得到康宁侯眼神示意后,贺念白咬咬牙,也小跑着跟上去……
落近两个时辰雪,即使宫人打扫再勤快,宫道上也铺厚厚层结冰雪。赵钧步子迈飞快,李德海路小跑几乎都赶不上:“派去人是怎传话,为什到现在郁白还跪着?”
——赵钧时失神。
太像,太像……
雕花银杯猝然滚落在地,落到柔软波丝绒地毯上时,甚至连丝声响也未发出。那少年微微俯身,掌心捧起银杯,双手奉还到赵钧手中:“陛下。”
在他做这系列动作时候,赵钧直死死盯着他。如果不是来前刚见过那人,如果不是明知那人断断不可能做出这般柔顺行径,他简直就要以为这就是郁白。
乖顺、康健、温润清朗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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