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西婧站起来换水,边用力摁眉骨。走到门口,桌上喻呈手机响,倏地震,把桌上覆玻璃震出嗡鸣,心跳莫名漏拍,屏幕上显示个陌生号码。
她回头,看到喻呈探手接起来。
“喂?”
“是宋东凭家人吗?”
那声音好像很遥远,又分辨不出语气。谁谁谁家人这种称呼,就不对劲。喻呈只能昏昏沉沉地回应:“是,他是舅舅。”
树下覆着零星掉落冬枣,熟透红,被鸟喙剖开,露腹躺在那里,气味酸甘。
擦干净碑,拜完,喻呈就被喻翰景急忙塞回车里,他手贴在玻璃上,拧着脖颈从车窗往后看,看到潭淅勉双手插在口袋里,略略低头和潭宁栩说话,嘴里像蒸汽机不断生产白汽。
然后就又是冬天。喻呈最不喜欢冬天。
冬天是没色彩。
唯亮色是宋东凭前几日发视频来,给他看很长时间没剪头发,还有给村子里小朋友买新回力鞋,最后还邀请他们今年过年去安徽过,说村子里热闹,会放鞭,村口河里有水鸭,年节烧上只最为肥美。
11月潭安林忌日,那日两家相约去看望,终于见到潭淅勉。
板寸又长,换新发型,个子愈发高,穿件连帽黑色羽绒服,脖颈裸露,他不爱戴围巾。见到喻呈仍旧会打招呼,跟没事人样,只是话少。
潭宁栩努努嘴说:“你看喻呈,怎疯狂长个啊,都快追上你,谁都大学还这长啊。”
潭淅勉终于正视喻呈眼,没说话。
按以前,那肯定是得嘲讽波,再不济也得“嘁”声。这回倒是安静。
那边默秒。
“宋老师,出事。”那个人说。
宋老师,哪个宋老师。
先放空两秒,才反应过来刚刚有讲,说是宋东凭。他去安徽前说,这次外出调
于是喻呈开始有些期待。
但早八还是很痛苦,没有暖气,早上起来就算有空调也不顶用,脚塞进毛绒拖鞋里也还是感觉像踏冰,又上两节带晨跑体育课,下就病倒。
高烧烧到40度,又是挂水,又是在家将养,总算降几度,可还是昏天黑地,反反复复低烧。
宋西婧在家照顾着,边给喻呈擦额头边忧心忡忡地讲:“这几天右眼皮直跳,也不知道是不是说你这个。”
喻呈费力掀眼皮,也不知道自己顶着这张烧得通红脸要怎安慰才作数,只好用力吸吸鼻子瓮声瓮气地答:“妈,这也要迷信?哪年不是都有人感冒。”
潭宁栩终于品出点异样,戏谑道:“怎两大护法都不斗法?”
“你也不看看都多大。”话过来,潭淅勉又推回去。完全是毫不在意姿态。
喻呈在他目光中低下头去。在这段短暂对视中,他突然发觉之前挣扎尽皆无效。喻翰景和宋西婧以为,不联络不见面就会淡掉那种东西,并不叫喜欢。他喜欢,仍然固执存在。并且他已经拥有种能力,可以将喜欢和生活分割开,他边过自己生活,然后边喜欢着个在自己生活里无痕迹人。
他有瞬反省是自己不知死活,假如直暗恋不说穿,大概也还像现在这样,没准能多赚来点理会。
这是第二年去墓地,见着碑,眼泪少点。生活磋磨太多,常苒没力气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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