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感兴趣,你可以多讲讲这些给听。”方应理说,“而好像也没别可以教你,只能教你拳击。”
是哪种拳击,真正拳击台上肉搏,还是床上。任喻耳廓有点热,转而说:“法律也可以教吧。”
方应理抱着手臂想想:“经济法、刑法、民法,太多也太大,很枯燥,你恐怕没什兴趣。”
“说点跟有关,从身边事教起比较容易掌握。”
任喻挺直脊背,正襟危坐认
孔子怎样,老子怎样,庄子怎样。先秦部分好长,总是没听完就睡着。
他对此记忆深刻原因也不是因为先秦故事多引人入胜,而是因为他母亲每天都有那半个小时,平静地给予他专属陪伴。
不过母亲耐心也就持续到他小学二年级,他被要求自己入睡,自己起床,没有人会催促,会喊他,他要为自己事情负责,如果因为贪睡而迟到,就只能接受罚站后果。
所以他是直到很后来才知道,原来后面还有秦汉魏蜀吴,两晋南北朝,唐宋元明清。
“确实,学中文都很会讲故事。”任喻大笑起来。
“看!”任喻忽然越过方应理,半站起来趴在窗沿上,手臂从方应理鼻尖上掠过,指向窗外。方应理视线跟过去,不远处山寨外,有四个仅身着草裙,通身描着红、绿、黑、白条纹赤裸男子,面部绘满油彩,诡诞地边唱边跳,在茂密植被掩映下,宛如山鬼。
“他们在庆祝?”方应理亦探身看去,顺便活动下发酸肩膀和淤青未褪脊背。
“这个村寨应该是有老人去世,这是景颇族埋魂仪式。”任喻回答,拉开半窗户,热浪袭进来,“那个是董萨,也就是巫师。”
误将白事当成喜事,方应理说声“抱歉”。
“没事,对他们来说,就是在庆祝。他们把年长者自然死亡视为光荣,宣扬他事迹,赞美他美德。”等车完全开过去,任喻重新坐回到位置上,“其实越是古老传统越有相通之处,他们认为为死亡感到高兴是种知天命,就像庄子妻子死,他鼓盆而歌样。”
说到底,他也确实在给方应理讲故事,从开始讲他是个酒吧老板,讲他南来北往,讲他失去、得到,里面真假掺半。就像史书,老子是谁,有没有这个人,有待考究。
想到这点,方应理又想起那个叫王圣斌男人。
在他那里,故事版本又是怎样。
求学若渴运动小白?加班加点城市白领?
任喻像本书,因为这本书,方应理开始关心“版本学”。他想任喻做他孤本,不要后来变化出通行本,就只要本最接近真实版本就可以。
任喻说这些话时候眼睛很亮,像个小老师。
方应理眼睑半提着,有点儿松弛倦意,但又听得很认真,任喻被盯得不太自在,摸摸鼻梁,小痣被遮住,又随着撤开手而露出来,像过分成熟芒果上提示甜度爆表极小黑斑。
“干嘛盯着。”
“觉得你好像是那种很会讲睡前故事那种人。”方应理说。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他记得他小时候有本中国古代极简史书,里面有很多彩色图片,妈妈会在他睡前给他读两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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