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沈惜言看清赵万钧身后片刚翻过土,以及那个靠在墙边装种子包装袋之后,他瞠目结舌起来。
九爷居然把心爱菜园子掘,全部换上玫瑰花种子!
赵万钧调兵遣将之余,最爱种菜,他说这样可以磨人心性。平日里,他待这些宝贝菜如爱人般悉心照料,播种浇水松土施肥,样样亲力亲为,日复日,年复年,即便是外出,也会请专人来照顾。
不过这些菜可不是用来吃,他曾经说过:“这菜就跟人心似,你不认真对待,它就被虫蛀,要蔫,要生病,要空心,最后烂进泥里,就什都不剩下。”
“你,你种玫瑰?”沈惜言惊得舌头打结。
他站多久,沈惜言就看多久。沈惜言心想,若是明天他还来,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他。
只是第二天他没去,连五天,他都没再找过沈惜言。
*
日上三竿风露消。
昨晚从金风玉露大饭店抓包赵万钧,结果反被他折腾半宿,沈惜言个踏实觉睡到九十点才醒,浑身腰酸背痛,尤其是后面,好不难受,而那个罪魁祸首却不见踪影。
毕竟“赵”这个姓在整个北平就跟九爷名字样,重若万钧。
他懒得再跟严书桥这个小屁孩儿磨唧,直接双手拢在嘴边,冲着二楼亮灯那个客房喊:“沈惜言,跟回家!”
严书桥生怕好友意志不坚定真下来,连忙跺脚急道:“你喊吧,喊个底儿掉,喊得大家都知道堂堂赵九爷把客居北平金陵沈家大公子欺负跑才好。”
楼上迟迟无人应答,赵万钧也不再喊第二次,不然是挺跌份,除开眼前这个不长眼严书桥,在这座城里,还没有人敢像沈惜言这般不给他面子。
他把烟扔在脚下碾灭:“那劳驾你去跟家那个说下,让他出来见见。”
赵万钧扔铲子取下手套:“嗯,专门去请教华东来植物家,人五人
他扶着腰从床上下来,披上大衣,几个大院里里外外找圈都没瞧见赵万钧,他还以为人去军部。这时,他忽然听见后院有动静,好像是铲土声音,他过去看,正看见赵万钧在围栏里翻土。
赵万钧身着笔挺军服,双黑色军靴包裹着有力长腿,宽肩窄腰,力量蛰伏在躯干每处,配上那刀刻般英俊侧脸,是个血性爷们儿,也好不养眼。
无论看多少次,沈惜言还是会被那极富侵略性美感击即中,他压着怦怦直跳心脏,故意咳嗽声。
赵万钧抬头:“怎自个儿下床?”
“不自己下床,还等你个坏人来伺候呀?”
“什你家?你俩男能扯证吗就瞎说。”
“老子说是就是。”赵万钧突然压沉嗓音,抬起眼皮,那眼看得严书桥肝儿颤。
“成,那你跟这儿候着吧,看他乐不乐意出来见你。”严书桥抛下句话,忙不迭跑回屋。这姓赵果真跟土匪似不讲理得很,也不知北平姑娘们看上他哪点,更不知沈惜言这些日子是如何跟他过下去。
赵万钧站在严公馆雕花大门外洒小半宿烟头,然后个人打道回府。
他不知道,其实沈惜言直披着衣裳坐窗户边上看他,看他着急忙慌跑来,看他被严书桥拒之门外,又看他无所获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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