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人都会折下柳枝,赠与即将离去远行客,初秋时节,柳树叶子早已掉光,只剩下光秃秃树枝。
祁宴垂眸,低声说:
“就不折柳赠你,窦州是你心心念念要回去地方,怎能狠心将你留下,只是……从此后,余生再无任何心愿,惟愿你
祁宴打断他:
“这不是送给你,是送给你……未来妻子。”
此话出,两人之间气氛瞬间沉寂下来,方才他们共同营造出看似轻松状态,像风中握灰,吹就散。
属于离别沉重之意,如潮水般将二人吞没。
祁宴吸口气,露出个笑容,可惜比哭还难看:
“……没。”
夏薰转身欲走:“那上车。”
祁宴叫住他:
“夏薰!”
夏薰回头看他:“怎?”
夏薰就在旁边看着,没有要阻拦他意思。
就这来来回回数几趟,祁宴才终于放心,回头叮嘱夏薰:
“所有你能用到,都给你准备好,缺什先别急着买,到行囊里翻,实在找不到再花钱买,除吃穿所用,还给你备袋碎银子,到时候你送给沿途核查官兵,他们就不会为难你,还有,专门给你带水袋,你总咳嗽,要时常喝些水,润润嗓子,另外——”
夏薰听不下去:
“可以,都记住,你都说三遍。”
…”
夏薰怔怔,没有回答。
祁宴听懂他沉默,他喉头发苦,像有万斤重担压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艰难地吞咽下,喉咙又酸又涩,好似咽下千根银针。
他从齿缝里挤出声音:
“金镯是送给新娘礼物,日后你成亲,自然就有能用到它地方,到那时——”
祁宴舌根发木,快要张不开嘴:
“……到那时,别忘写封信告诉,再给你备份厚礼,保证比此物还要贵重,如何?”
夏薰原地站许久才有所动作,他接过木盒,塞入怀中。
长亭边,不只有他们要分别,寿河沿岸,有不少男男女女都在此作别,他们有很快就能重逢,有也许此生不复相见。
祁宴从袖子里掏出个造型古朴方木盒,打开盒盖,内里是两枚金镯。
祁宴顿顿,说:
“这是娘嫁妆,也是她唯留下遗物,成年回京后,费好大力气才找回来,现在……就送给你。”
夏薰看会儿,说他不能收:
“这贵重礼物,怎样都不能收,你应该好好留在身边,方可缓解思母之念,况且身为男子,没有能用上时候,你还是留给——”
祁宴眼睛瞪:
“别说三遍,只要你能平安回到窦州,三十遍也说得,耐心听讲完。另外,已经修书封给你大哥,告诉他你要回去,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夏薰点点头:
“行吧,还有别吗?”
祁宴忍忍,道:
“好……让你走……夏薰,放你走吧……”
三日后,西郊寿河畔,长亭边。
祁宴正在做最后检查。
他买下辆相当坚固马车,还雇个老家就在窦州马夫,担心夏薰路上吃不饱穿不暖,他亲自采买大堆东西,将车厢塞得满满当当。
他件件数过行囊,数完第遍后,又从头开始数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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