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惊河在他人眼里是大义灭亲晏大侠,在弟子看来,却不过介委曲求全懦夫,”迎着司白风不可置信锐利目光,司劫声音极浅,又像是自言自语般轻轻补充句,“不是。”
“他也不是厉白儿。”
“……”
此番谈话,最终却奇异地以司白风默许为结果,只不过巧合是,这切皆被前来千秋坛准备翌日斋醮司澜听个彻底。
堂堂天墟下任掌门,竟对魔教腌臜之流念念不忘,甚至要亲手为其编造个身份
“……”司劫却任由他将怒意尽释,直到司白风话落,才不卑不亢地继续道,“弟子并非神明,生而胸怀天下,大道与私情,断不可能分得彻底。”
“你说什!”
“北州人害得弟子家破人亡,对北州人恨,弟子刻也不曾忘,所以深知与亲人离别苦,这份想要担起江湖大任之心才更为强烈。”
“弟子以为,这也源于私情。”司劫道,“若没有众多私情,弟子绝无眼下所成。为何在今日,反而要为所谓大道,刻意视私情为不耻?”
“初衷与重任,弟子从不觉得有何冲突。”
七年时间,有人在草檐下忍饿挨冻地苟且偷生,有人在茫茫江湖里徘徊寻觅,也有人,在漫长悔恨中等待与煎熬。
对于自幼出生于天墟宫,爹娘皆为天墟长老司澜而言,正与邪就如皑皑霜雪与晌午劈下落影,从来都是泾渭分明,所以每当问斐因姑姑死而肆意欺凌司劫,只有那时还是个小团子司澜胆敢上前呵斥阻止,即使结果不尽人意,但她始终是不肯为顾及死去问鹤而与其他师兄们站在起。
也正因为此,在司劫等人自九极教拼死而归后,所有人好似在夕之间对司劫改变态度,包括问斐,唯独她仍旧是那个不会为任何事而动摇小师妹。
她后来决定追随于司劫,也只因为在她眼里,司劫确是值得整个天墟托付之人。
这样个人,既令她仰慕敬畏,也让她不自觉地心生执拗维护,她这雪魄风清师兄,谁也不可亵渎。
“……”司白风愕然看着向沉默寡言司劫,因他这番话停顿良久,才继续道,“但你现在为他接手天墟,便也能为他而放弃,是也不是?”
“若真到那日,并非弟子放弃天墟,而是天墟不再需要弟子。”
“你……”
“他人愿意冠以哪种虚名,并不由弟子自己来决定,弟子只求此生无愧。”
“此生无愧?”闻言却是苦笑,司白风不由提起那人,“你该知道,他爹晏惊河曾为五派之首,却与厉白儿那般荒唐收场,你们身份同样悬殊,迟早也要反目成仇——”
于是那便为切沉渊开端。
“以江湖大任来与换人身世清白,这就是你刻苦修炼初衷?”
就在天墟遴选掌门浩荡盛会结束,紫微七斩名扬天下,司劫毫无悬念被选为下任掌门当夜,许久未曾受罚司劫,却又次跪在千秋坛。
他面对怒目而视掌门师尊司白风笃定叩:“不错。”
“狭隘!”司白风苍颜震撼,从未如此失态,俨然是气极,“本以为你九死生归来,不惜以德报怨来平息问斐之恨,乃是对是非大道顿悟,却原来只为个魔教刁徒,简直枉费你这身通天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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