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慎欲拭去他额头汗水手僵在半空,缓缓收回道:“你梦见是。”
语气俨然已是笃定,眼看晏琇并没有反驳,神色更是沉下些许。
天乾与天乾自是无法结契,若强制发生关系,所承受那方痛苦绝不只有肉体,更多则是精神上折磨,尤其身为天乾,本身无法从承受中获得地坤所能
又微微停顿,晏琇呼吸渐稳,总算明白过来,眼下他们早已不在金楼,尉迟慎也自宿莽谷后中彼岸香之毒失去记忆,金楼被人取代,正落魄与他身处于晏惊河连同九极教残存弟子所隐居逐云村。
他方才不过是又梦到与尉迟慎昔日扭曲开端。
想到白天厉执才从水牢找回遍体鳞伤司劫,自是对晏惊河已失望透顶,便叫他在自己与晏惊河之间尽快做出选择,兄弟二人气氛破天荒又出现少许僵硬。
而晏琇其实看得出,厉执是希望他能与他站在起,只是他这兄长确实经历太多,看似强硬粗糙,每当到真正在意人面前,总会习惯性地退却,更不可能明知他自幼由晏惊河带大,却去逼迫他与晏惊河势不两立。
所以与厉执那番不欢而散过后,他心里实际已有答案,只时不知道该怎样与厉执像往常般开口,索性等他和司劫在这连日奔波与受难之下先歇息够,明日再去找他们。
“求你……”
夹杂哽咽低语自灰蒙蒙简陋屋内响起,像被猎夹捕获绝望小兽,忘记舔舐血淋淋断掌,只惴惴等待紧随其后恐怖残杀。
“醒醒,晏如星……”
而静谧沉夜下,四周片晦暗,隐约可见狭窄床塌间,正拥挤而眠两道身影,其中人微撑起身子,映出线条凌厉脊背,低沉唤着蜷缩睡在里侧人。
半张惨白面孔几乎被湿透发丝遮挡,低垂睫毛颤动,俨然深陷于梦魇,紧抿嘴角含糊不清地嗫嚅哀求,每寸呼吸仿佛都渗出切骨恐惧,直过半晌,终在头顶遍遍低唤里倏然睁开眼睛。
——你以为谁都与你般,只会强迫人做不愿之事!
——倘若结果是好,强迫又如何?
而或许是不久前尉迟慎理所应当这句话,即便知晓对方现今已失忆,仍让晏琇短暂地忆起他曾经对他密不透风掌控,那是种深入骨髓畏惧与憎恶,令他不仅痛恨命运,更痛恨他自己步差池过后无可挽回满身污浊。
“做噩梦?”尉迟慎凝视他双目间还未彻底退去惧意,沉声问道。
晏琇并未回答,无声挡下尉迟慎说话间朝他伸出手,翻身仅靠向冰凉墙壁,与他拉开距离。
“别叫名字!”却艰难喘息着,晏琇下意识发出声低吼。
“……”对方皱眉看着他覆上双眼指尖仍在轻微颤抖,像在逃避窗外透进几许光线,将自己掩藏在最黑暗角落,谁也看不见他。
胸口如此急促起伏着,二人相对沉默良久,直到逐渐从不断牵扯他噩梦中强行脱离开,挪去手臂,晏琇失神目光重新聚焦,最后落定在眼前胸膛间紧裹纱布。
顺着上头残留星点血迹再抬眸看去,无疑是那张才在梦里出现可憎面孔。
只不同是,如今对方眼底再无丝令人毛骨悚然森冷,只有天地浩渺间,仿若可将人紧裹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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