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苏岑快走
苏岑默默叹口气,如今算是把两边都得罪透。
把心头不悦都发泄到这罪魁祸首头上,苏岑又连着敬李释几杯酒,李释都笑着应下来,最后他都有些微醺,奈何人点事儿都没有。
只是身后目光越来越冷,苏岑次次敬酒都担心祁林腰间佩剑要上来把他血溅当场。
场琼林宴硬是吃成鸿门宴,好在最后有惊无险。
月已中天时庭宴才散,苏岑由个挑灯小宦官引着出宫,临走前又看眼庭中,众人皆散,只宁亲王还独坐席上,见他回过头来还对他举杯笑,又将杯中酒饮而尽。
大理寺掌天下刑罚,断世间刑狱,虽不及中书舍人来位高权重,却只需与律令刑法打交道,不必在人前虚以委蛇。他虽看不惯朝中党争风气,却也明白这不是他己之力就能扭转,入大理寺至少能做到两方都不依附。只是他没想到,仅仅三面,李释便能把他看透至此,那双眼里胜券在握,对他选择早已然于胸。
若像当初天子侍读那般直接给拒他还能好受些,而偏偏,李释说让他自己选,又恰恰,这个提议,他拒绝不。
苏岑拿起自己桌上酒觥,手疾地给李释杯中倒满,又给自己满上,咬牙切齿道:“谢王爷抬举。”
先干为敬。
饮罢杯中酒,苏岑抬头看着李释,见人愣愣,右手中指在杯壁上打两个圈,饶有兴趣地看他会儿,终是拿起来。
柳珵那手算盘打也是精明,自己是中书令,苏岑拜入自己门下,即可把人收为己用,又有自己在上头压着,只要自己日不倒,苏岑就没有僭越可能。
“他不去。”
嗓音低沉浑厚,带着不容置喙意味。
但紧接着人从善如流换上副温和面相,看着苏岑:“你不适合。”
苏岑皱眉:“王爷怎知不适合?”
去他妈不吃冷酒。
苏岑跟着引路小宦官头扎进夜色里。
入夜太液池较之白天又别有番韵味,亭台轩榭处点着盏盏八宝琉璃宫灯,映在湖面影影绰绰,烛影摇红,伴着不知名花香,颇有暗香浮动月黄昏意境。
白日里再恢宏壮阔,到夜里都像变个样子,变得温婉,多情。许是因为喝酒,临别前那个人对他挑眉笑,不考虑其中别有深意,那个笑他竟还觉得挺好看,眉目舒展,像漾在杯中斛清酒,能醉人。
等回过神来,苏岑才发现这些亭台楼宇并不是夜幕下变个样子,而是他压根就没来过这儿。
“爷……”直立在身后祁林上前步。
李释摆摆手,示意人退下,拿起酒樽饮而尽。
那太监说过宁亲王不饮冷酒,那定是肠胃不好,初春三月,杯冷酒下肚苏岑尚还觉得胃里烧难受,他倒要看看宁亲王是怎个不好法。
天被人两次拂面子,柳珵面上早已冷若冰霜,向小天子托病请辞后,拂袖而去。
众人目送柳珵走后纷纷把目光投向苏岑,能把位极人臣柳相气忿然离席,这位新科状元果然不同凡响。
李释转转拇指上墨玉扳指,道:“给你更好选择。”
“哦?”
“大理寺。”李释冲人笑,“你自己选。”
苏岑愣,转而蹙眉。
说实话,他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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