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位宁亲王这时候倒是表现出难得好脾气,不闻不问,从被幽禁至今,苏岑连人半个影子都没看到。
那日抱着刚从酒窖角落里刨出坛凤翔西凤,就着他们苏帮风味鲈鱼莼羹、蟹粉豆腐喝个尽兴,醉意朦胧,正想着先小憩会儿,等子时再起来作妖,恍惚间只觉股檀香弥散,还没回头,只觉身子轻,被人拦腰抱在怀里。
“你来?”话里带着浓浓鼻音,竟夹带着几分委屈之意。
李释把人轻轻抱回床上,将散乱鬓发别到耳后,看人会儿,刚待
别本事不行,偷蒙拐骗些基本技能他还是掌握。
出来四下打量圈,刚待开溜,只听声微弱笑声从隔壁传来,阴恻恻,说不出诡异。
曲伶儿皱皱眉,往后挪两步,看清牢内情形不由愣。
人手筋脚筋尽断,被洞穿琵琶骨吊在房顶上,身黑衣被污血浸透粘在身上,看他过来竟对着他扯个笑出来。
“曲左使……又见面。”
第二日早,曲伶儿被阵铁链摩擦声音吵醒,眯眼看看,早巡侍卫已到,正忙着往上拉那大铁笼子。
祁林早已醒,站在旁看着。他昨夜湿漉漉身衣裳已经干透,身上还披着件祁林外袍。
曲伶儿站起来伸个懒腰,把衣服还到祁林手上,凑近乎道:“祁哥哥早啊,昨夜睡得可好?”
祁林把衣服往臂上搭,示意左右:“把人关起来。”
曲伶儿:“?”
声音带着声带撕裂后喑哑,那个笑里满是淬着毒寒意,曲伶儿眉头紧皱,是当日那个黑衣人。
没待他作答,那黑衣人又道:“韩门主让问候曲左使,偷来日子过可还遂意?”
苏岑在兴庆宫住算是好生滋润,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后来看他确实也不跑,祁林便把那两个突厥侍卫也撤,由他在兴庆宫自由出入,只是出不去大门。
苏岑平日所做就三件事,喝酒,吃肉,半夜里弹琴。只是酒必须是二十年以上陈酿,在宁亲王私藏酒窖里逛圈,哪坛最贵挑哪坛。肉得照他心意来做,多少盐多少醋,多点少点都得重做,到后来后厨厨子们听见他这边送去菜单就落跑,纷纷抱怨自家王爷都没这难伺候。弹琴更甚,白日里不弹,偏挑半夜子时之后,弹又都是《破阵曲》《十面埋伏》之类激昂调子,直扰人不得清眠。
他不逃,他等着人把他赶出去。
直到两个人拖着他两条胳膊往地牢里拽时曲伶儿才愣过神来:“欸,不是……放开!咱们昨夜不是说好吗?你不能穿上衣服就不认人啊!”
这话说实在太有深意,两个侍卫都明显愣愣,随即在祁林冰冷目光下打个寒颤,急忙低下头装聋子,生怕自己再听见什不该听。
曲伶儿不淡定,连踢带踹叫骂路,直到出地牢还能听见里面骂声不绝于耳。
“祁林你这个王八犊子!有种你放咱们再打场!阴险小人,背信弃誓!狼崽子,小杂种,从此咱俩形同陌路,再搭理你次以后管你叫爷爷!”
等到四周彻底静下来,曲伶儿收骂声,突然挑唇笑。从束带里掏出枚银针来,对着锁孔戳弄片刻,只听咔哒声,铜锁头应声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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