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林缓片刻,才道:“当年捕鱼儿海,不是爷让们去,是们自己求来。”
“嗯?”苏岑抬头。
“汉人是看不上们突厥人,在这里是,在漠北也是。”
苏岑微微皱皱眉。
“们杀敌,他们笑们屠戮同族,凶残血腥,们留情,他们又道们忘恩负义,是喂不熟白眼狼。在军队里,个突厥人可以随意欺辱,因为他们知道们不敢反抗,汉人违反军纪顶多是顿杖刑,但突厥人,会死。”
视线开始模糊,只觉得天地线间升腾起大片尘烟。
再后来幻听也来,恍惚间听见铁马嗒嗒而来,排山倒海之势,刀锋呼啸,如疾风骤雨,尖叫声哀嚎声乍起,人声犬吠,刀兵相接。
余光所至,人身玄衣黑甲端坐在马上,说不出雍容沉稳。察觉到他目光,双纯黑眸子抬起,瞥他眼,随即搭弓引箭,直冲着他过来。
射断绳子,他甚至连声惊呼都没发出来,急急下坠,正落到那人马前。
双用金线绣着双龙吐珠长靴从马上下来,站定在他身前。他自下而上看上去,稳稳跌入那双饶有趣味看着他眼睛里。
那个孩子就躺在他们平时睡觉那片草里,双手绑在身后,白净双腿上青紫交加,从下|身流出鲜血染红整片干草,那双干净眸子张大着,眼里是这个年纪不能承受恐惧和痛苦。
他们知道他活不成,所以物尽其用,最后享受把。
他抱着那个孩子抱天夜,他血,狼血和那个孩子血交混在起,还有股难以言喻腥臭味。
第三天,他用染血干草编成绳子把其中个奴隶贩子勒死在那个孩子尸体前。
颤抖着放下绳子时候,他突然想去看看那个孩子说过长河落日。从这里直往东走,直到看到最大棵胡杨树便是他们部落所在地方,有条从雪山上下来河从营地旁经过,每天日落时候,河面便会映出粼粼余晖。
“若不是有爷护着,只怕也活不到现在。但爷能护们时,却护不们始终。爷养着们已是犯忌讳,几十万汉人将士心不能寒,爷要顾全大局,有些事上不得不有所偏倚。”
“这人要。”那人向后吩咐。
随即转身上马,慢悠悠地驶离这片血腥地。
那年,他十三岁,那人把他从地狱深渊里拉回来,把他带离那个地方。
无以为报,只能生死相随。
苏岑望着那双浅淡眸子,眼里多几分敬佩之情,奴隶堆里出来孩子,别人尚未开蒙之期,他便早已在生死边缘打过好几个滚,所幸心智未被蒙尘,仍懂知恩图报。
可他最终也没有看到那条河,当天晚上便被那几条狗追上,他被拴在马屁股上路拖回来,随后被打断两条腿,当着所有人面被吊在哨塔上。
第次能这清楚看清他生活这多年地方。
这里是草原和戈壁衔接处,年四季似乎都是这副景色,青黄不接,像块长满虱子破毡布。
真丑啊,肮脏,破败,没有希望。
当空烈日晒得他脑袋发晕,直把他身体里最后点水分都蒸干殆尽,那几只秃鹫已经迫不及待落到他肩头准备开餐,他却再也没有点力气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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